黃豆芽rou末炒粉條
程晉山自覺離勝利不遠,開始籌劃表白儀式。 提前跟林叔林嬸透過口風,倆人知道他們“出了五服”,關系遠得不能再遠,也樂見其成。 林叔老辣,隱晦提醒了句:“那姑娘氣質不一般,不像普通老百姓……” 程晉山只顧著推拒林嬸給的戀愛經費,沒有聽見。 幾個朋友目睹打臉現場,笑話他好半天,還有人打趣:“以后再看見項嘉姐,喊姐還是喊嫂子?” 程晉山有些臊得慌,嘴巴卻硬:“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當然喊嫂子!” 唐梨支的點子挺管用,程晉山把她當做軍師,拽著人陪自己去商場挑戒指。 統共到手叁個月工資,除去日?;ㄤN,攢下兩千多塊錢。 他咬咬牙買了個樣式老土的金戒指,把積蓄花了個精光。 “丑死了!”唐梨一臉嫌棄,“買個銀的也比這個強?!?/br> “你懂什么?黃金保值!”程晉山振振有詞,得意地看著燈光輝映下金燦燦的光澤,往戒指中間的花瓣上吹了口氣,“我們那兒的規矩,結婚得買叁金。項嘉要是愿意,我這兩年都給她置辦齊全?!?/br> 唐梨盯著他胸有成竹的表情,不肯認輸,賭氣買了枚精致的銀戒指。 “你又不敢送,買它干嘛?”程晉山嗤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送?”唐梨犟嘴,將黑絲絨首飾盒小心翼翼放進口袋。 她頓了會兒,自己找臺階下:“寧寧姐還大著肚子呢,我怕嚇著她。等她……等她坐完月子,你看我敢不敢?!?/br> 就是太過在乎,才會瞻前顧后,猶豫再叁。 不過她已經想好,等孩子出生,就正式表白。 爸媽那兒瞞不了太久,正式出柜勢必面臨狂風暴雨,許攸寧法定意義上的丈夫也是個大麻煩。 可是,只要許攸寧敢回應她的感情,她就敢迎難而上,殺出一條血路。 她最怕的,不是父母痛心的指責,也不是世俗鄙夷的眼光。 而是許攸寧退縮的態度。 程晉山不聽勸,借用唐梨的淘寶賬號,買了一大堆花里胡哨的小道具—— 氣球、彩紙、燙金叁角旗、520形狀的燈牌、仿真玫瑰花瓣…… 快遞一到貨,表白就啟動。 兩名差生經常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很快引起身邊人的注意。 許攸寧輕輕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狀似無意道:“小程人不錯,單純又老實,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就是學歷差一點兒……” 唐梨不留情面地嘲笑:“那叫差一點兒嗎?九年義務教育都沒讀完,背首詩磕磕巴巴,也就項嘉姐有耐心,愿意一句一句教他?!?/br> 她夾了兩個淋滿醬汁的獅子頭,配半碗酸辣土豆絲,起身往外走:“程晉山最喜歡吃rou,我給他們送過去?!?/br> 許攸寧欲言又止,眼神黯淡。 說來也巧,另一邊,項嘉正在含蓄地提點程晉山。 “性取向一旦明確,很難更改?!彼?,把唐梨掰直,簡直異想天開。 “我知道啊?!背虝x山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 他很確定,他喜歡女的。 他喜歡她。 說感情多深,顯得有點兒假。 但確實很想和她在一起過日子。 項嘉見他神情懵懂,不像對唐梨有什么,悄悄松了口氣。 旋即,她想起他對自己若有若無的親近,又覺得不自在。 好在時日不多。 忍一忍,很快就會過去。 收下唐梨送來的獅子頭,回贈一碗黃豆芽rou末炒粉條。 這菜好做—— 大火將rou末炒白,蔥姜干辣椒爆香,加入焯過水的豆芽、熱水泡軟的粉條。 蠔油、生抽、老抽調味增色,再來一勺黃豆醬。 半碗開水倒進去,小火略燉一會兒,就能出鍋。 黃豆芽有嚼勁兒,rou末鮮香,粉條軟滑中不失筋道,算一道下飯神器。 程晉山就著菜湯,就能扒拉兩碗米飯。 深夜,項嘉輕手輕腳地爬起,洗了個熱水澡。 花灑摘下,水流開到最大,對著敏感處沖洗,帶來強勁而持續的快感。 她又開始渴望年輕火熱的身體。 像外面躺著的那個一樣,流淌著永遠不會冷卻的血液,跳動著富有活力的心臟,每一個毛孔、每一根發絲都比她干凈千萬倍。 她失神地跪在冰冷的瓷磚上。 長發被熱水徹底打濕,服帖地伏在胸口和后背。 在很多高熱量食物加持下,她從一年多前那具瘦到不健康的骨架,逐漸變得圓潤、飽滿。 可碎了就是碎了。 看似完好無缺的軀殼下,早就支離破碎,血rou模糊。 回天乏術。 在洗手間凍了將近一個小時,第二天,項嘉發起高燒。 程晉山為從天而降的表現機會竊喜不已,特地向許攸寧取經,認認真真記下食譜。 生病的人沒什么胃口,脾胃也虛弱,需要在保持清淡口味的前提下,注重營養。 “一個酸筍雞rou粥,一個清炒上海青?!背虝x山在和女人保持距離上頗有心得,站得遠遠的,嘴里不停復述,“上海青要選大個頭的,比較嫩,炒的時候用小火……不對,用大火……” “你去買藥,我來做?!痹S攸寧看不下去,搖頭笑了笑,“記得再買盒退燒貼?!?/br> “好嘞!”程晉山高高興興答應,跑回去拿零錢。 “項嘉,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他在臥室門口探頭探腦。 項嘉燒得有氣無力,透過暗黃的粉底液,也能看到潮紅的臉色。 她虛弱地搖搖頭,翻身繼續睡覺。 “店里有林嬸幫忙照應,你不用擔心?!背虝x山啰嗦了句,見她沒有接話的意思,一步叁回頭往外走。 “再買點兒山楂片吧,你嘴里肯定沒味道?!?/br> 走到樓下,迎面急匆匆走過來一個男人,倆人撞了個正著。 程晉山“嘶”了一聲,揉揉酸疼的胳膊,看見男人提著的塑料袋掉在地上。 一卷寬膠帶骨碌碌滾到腳邊。 程晉山干活的時候用過,黑色絕緣,粘性很大。 “對不住?!蹦腥嗣嫔?,穿得倒西裝革履,說話也客氣,嘴角帶著抹和善的微笑,不像什么壞人。 “沒事,是我沒看路?!背虝x山撓撓頭,將膠帶撿起遞給對方,繼續往外走。 走出樓道,他仰頭往上看了眼。 天空陰沉沉的,像是要下大雨。 得快去快回。 他這么想著,加快腳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