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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景樽的對面,咫尺相隔。 景樽點點頭。 “鬼界收到過照硯山的傳音符,魔族也收過,傳音符不打開,兩個月會過期,這說明,照硯山曾在兩個月前向兩界同時發過傳音符?!?/br> “是否還向其他界發過?” 他給玄湮傳音,卻是閻厄接的,閻厄道他去了妖族,師尊和玄湮也被結界所困,那結界與他們的一樣,他正好學會如何解,眼下正和妖王一并送筱舉長老回來。 他向師尊問了好,思量須臾,回道:“要不你們先別回來?!?/br> 那邊頓了會兒:“師尊想和孟師弟說話?!?/br> “我沒有看到他……”阿酌道,“還有一事,勞煩您問一下玄師兄,妖族可否收到過照硯山傳音符?” “收到過,現在已經打不開了,應該是長風發的吧?!?/br> “好?!蹦鬁鐐饕舴?,他攥著帷幔,又思慮。 “長風那時候并不知曉玄師兄是妖族首領,他就算要找人,也只會給玄師兄本人發傳音符,不會發到妖族,那是照硯山發的?!?/br> “仙門同時向魔族,妖族,鬼族發過傳音符,他們有急事,或許是……在求助?” 景樽從他手中接過帷幔,輕輕一揚。 他的眼眸一抬,猛地轉身,忽見一盞長明燈自峰頂緩緩而至。 掌教踏月而來,拂一拂衣擺,向他笑道:“落月峰怎的這般冷清?” 他俯身叩禮:“師尊和師兄想必有事出去了,我正要去找他們,掌教可是有事?” “他們興許下山玩兒了?!眮砣藢㈤L明燈遞到他手中,“你要找他們,就下山去找?!?/br> 他再施禮:“是,那弟子明早下山去尋?!?/br> 來人拂袖踏上云端。 阿酌將長明燈放到臺階上,轉過身,眼眸微暗。 “魅術?!彼p搖頭,這不是掌教,此人以魅術攜取了掌教的思想與記憶,就能夠完美扮作他,一般是無人能看得出來的。 可是,他也是鮫人族,同樣擅長魅術的鮫人族,發現這種偽裝并不難,白日里是他沒往這方面想,才未留意。 這人還要專門到落月峰來一趟,想讓他離開,是誰假扮的也很容易猜得到。 如此看,課上那些學生,都是鮫人以魅術cao控從而假扮的了,他們扮得很像,只是偷工減料,座位什么的懶得折騰。 不是那些弟子本人,與他們無關,誰愿意多費力氣呢。 這么說,南海出來的鮫人們,并非藏匿起來安穩度日,而是……占了照硯山。 如此迅速,又悄無聲息地占據了仙門,除了魅術cao縱,是不是還有那位仙人相助? 可這仙門,明明是那位仙人所創立。 涼月如水,他踏上木浮橋:“這山上,還有真正的弟子嗎?” 照硯山的夜一貫清冷,他凌空而起,踏在這薄霧籠罩的夜中,劃散濃稠的月色,先落在藏書閣,燈盞晃動,寥寥弟子在里面或坐或立,翻著書頁學法決。 再越過映霞峰后殿,四方的院子燈火通明,有弟子在院中練劍,也有的已在洗漱。 前面暮云峰,弟子一向睡得最晚,因為他們的師尊暮云長老平日最嚴苛,每晚亥時要檢查課業,這個時候,此峰弟子們正在互相監督著背誦法決。 次峰弟子們就相對懶散一些,有聚在一起搖骰子的,也有兩兩成對坐在一起說悄悄話。 這是照硯山的夜晚,弟子們都在做著平日里的事,井井有條,一切如常。 他站在寒風烈烈的峰頂,卻看這偌大仙門上飄著起起伏伏的紅光,若暗夜中一朵朵詭譎如血的花。 每一個弟子頭頂都有這一縷若紅花的流光,那是他們在維持著魅術,復刻他們要模仿的人。 除了提早下山的長風,弟子們都在,卻無一例外都是鮫人假扮的。 讓長風不許回來,是掌教意識到求助無門,多救一個弟子算一個,可那時候大抵不能說太明白。 [這么多弟子,被他們弄去了哪兒?] [上千人,無論藏在哪兒,都不該毫無音訊,就算……就算是全被殺掉了,也該有蹤跡可尋。] [倒也不是所有弟子都在,二師兄不在,沒有鮫人假扮他。] 第42章 長明燈 阿酌從峰頂層云踏過, 遍看這山中之景,夜涼如水,朔月輕懸, 遙遠的星辰若覆蓋了薄薄的煙, 朦朦朧朧地閃爍,叫人一時看不清。 景樽在他身畔,輕揮衣袖替他撥開這朵朵詭艷的紅花,陪他落在山風凜冽的木浮橋,又轉身, 遙遙往前看,望那燈火漸暗的執學大殿。 身邊人也回頭看, 靜默一會兒, 鬼使神差地走過去。 他伸手攔了一下:“真要去嗎?” 阿酌從他的手臂穿過,轉頭靜靜看著他,睫羽輕碰在他的面上。 可惜只看到山中空寂的夜。 伴著寒涼的風, 他繼續往前走,穿過執學大殿, 在后山的藏書閣門外流連幾步,看那之前讀書的弟子們都已不在, 內里的長明燈已蓋上了蒙塵決,閣樓落在一片昏暗之中。 將蒙塵決拂去,看那瑩瑩光芒延展鋪開,落在閣樓的角角落落。 他提著燈走上閣樓, 一層一層看過那些書本,又慢慢走下,繞過書架,后面是一個儲物室, 日常放些雜物。 沒有發現什么端倪,他轉身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