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了親韓添的臉，推開韓添，好了，別生氣了，我要回去了。我今天過來其實就是覺得你陪他那么久，害得我都看不到你，心里有些委屈，所以才忍不住跑過來看看你。

    韓添冷冷地盯著他，片刻后驟然一笑，摸了摸程孟的腦袋，下次不許再這樣來了，都沒通知我，害得我措手不及?，F在看到我了，回去吧。

    程孟把手中的花丟進垃圾桶里，拍了拍手，提醒道：他好像不一樣了，該不會是發現了什么吧？看看他今天對我的那種態度，之前可從來不會這樣。

    這句話讓韓添心下一驚，想到什么，叫住了要離開的程孟：說起來我還一直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討厭寧寧？他做了什么讓你討厭的事嗎？

    那你呢？程孟笑著反問。

    說起來不應該是討厭，應該是膩了，看久了煩了而已。比起來像他那樣子的人，我更喜歡你這樣主動的。韓添攤攤手，表情極為無辜。

    程孟嘖了一聲，轉身往外面走去：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真的討厭他。討厭的事兒他倒是沒做，但光他這個人的存在就足夠讓我討厭了。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不該姓程。

    韓添回到病房的時候，少年不知何時下了床，站在窗前，看著外面。

    金燦燦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將黑色的短發渡了一層光，看著十分耀眼。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唇角微微上揚，精致白凈的側臉看著無比乖巧。

    韓添不禁跟著笑起來，走過去，寧寧，在看什么？

    沒什么。程說寧轉身，臉上笑容淡了很多，你回學校上課吧。

    韓添想到程孟說的話，別扭說：我已經請假了，這一周我陪著你。

    程說寧哦了一聲，沒再說什么，比起來之前，態度顯而易見的冷淡了不少。

    過度的安靜與沉默讓韓添無比不自在，主動開了話題：剛剛出去沒看到程孟，下次再看到他，我一定不讓他好過。寧寧，這次你別勸我了，程孟這人就是欠揍。

    想象中的勸說并沒有聽見，韓添抬頭，見程說寧在看手機，絲毫不在意他的樣子，喊了一聲：寧寧？你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嗎？

    聽到了。程說寧語氣毫無起伏，怎么了？

    沒，就是之前你老勸我別對程孟怎么樣，我還以為這次你又會說呢。韓添握緊拳頭，他太過分了，這次我說什么也不會放過他，就算寧寧你讓我別理他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程說寧沉吟片刻，對韓添笑了笑，那你打算怎么對他？

    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么一句，韓添怔住了，反應過來認真道：揍他一頓，讓他給你道歉。

    程說寧頷首，根本不信韓添的話，繼續看手機。

    班群里的人活躍異常，程說寧不由自主地點開了徐望知的頭像。

    是一把綠色的傘，看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為什么眼熟了。

    *

    一星期后，程說寧出院了。

    這天韓添沒有來，是出差回來的周尋渡過來接他的。

    穿著黑色西裝，戴著眼鏡男人從車上下來，俊美的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氣質優雅矜貴，停在程說寧面前時吸引了許多人目光。

    瘦了很多，沒能回來照顧你，抱歉。周尋渡滿眼心疼地開口。

    程說寧搖搖頭，不用道歉，我已經沒事了。

    和周尋渡相識到這么多年，他一直很溫柔體貼，耐心沉穩，任何人發現不了的小細節他都能發現，

    程說寧碰到什么解決不了、苦惱的事情都會找他。他會在仔細傾聽完后安慰他，哄他高興，然后幫他一起想辦法解決。

    男人要去開副駕駛門，程說寧見狀先他一步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周尋渡收回手，看著程說寧，鏡片后狹長的雙眸輕彎，嘆息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阿寧長大了。

    程說寧把頭上的鴨舌帽拿下，聞言反駁：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周尋渡笑了笑，眉目寵溺地關上車門，坐在駕駛位后把準備好的零食遞給程說寧，我帶你去吃飯，想吃什么？

    程說寧沒什么食欲，連看平時自己喜歡吃的零食都沒興趣。

    他把帽子放在一邊，拆開了一個話梅放入口中，在下意識也想給周尋渡拆一個的時候，發覺這個動作有些過于親密。

    想到韓添那些話，還是停下了。

    這個是給我吃的嗎？周尋渡一眼看出他的退縮，笑了笑，湊近程說寧。

    溫熱的氣息襲來，程說寧抬眸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臉，往后退了一下，拉開距離。

    這個明顯帶著抵觸的小動作沒逃過周尋渡的眼睛，他并未在意，將副駕的安全帶扣好后看了一眼程說寧拿著的話梅，沒有說話，卻有所示意。

    難道不是要給我吃的？

    那句心里所想的話讓程說寧反應過來，把話梅遞給他，讓他自己拆開吃。

    我不在的這幾天發生了什么嗎？和韓添他們吵架了？車子啟動，周尋渡輕聲開口。

    沒有。程說寧低聲道，看向窗外。

    等綠燈的時候，周尋渡偏頭看向身邊的人，嗓音柔和道：寧寧，有什么事兒不要藏在心里，憋久了會憋壞的。

    程說寧沉默不語地打開車窗。

    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了風，少年的劉海被吹的無比凌亂，他微微瞇起眼睛，看著路上的行人，輕笑一聲：你們是不是都挺討厭我？.

    第5章 [修]你好煩。

    不討厭。其他人我不敢保證，但我不會討厭寧寧，永遠不會。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周尋渡忍不住看向少年白皙的臉，淺棕色的雙眸中一片柔意：怎么會這么想？寧寧？發生了什么？

    男人過分溫柔的聲音讓人不自覺的放松下來，程說寧扭頭看著他的眼睛，聽見了那句在心里所想的話。

    喜歡寧寧還來不及，怎么會討厭寧寧呢，寧寧最可愛了。

    他搖搖頭，臉上出現一抹淺笑，沒有。就是怕我太麻煩你們，讓你們覺得煩了。

    眉眼精致漂亮的少年笑起來顯得溫軟乖巧，像一只兔子般，讓人有種想撫摸的沖動。

    周尋渡低笑出聲，伸手想將程說寧有些亂的劉海整理好，但是才剛要碰到，就被程說寧躲開了。

    他的手指僵在了空中，隨后很自然地收回去道：別胡思亂想寧寧，你沒有麻煩我們，從來沒有。是不是和韓添吵架了？

    程說寧眼皮一跳，關上車窗，看出自己的頭發有些亂了，整理好后道：沒有。

    那明顯是在說有的樣子讓周尋渡忍俊不禁：看來是韓添惹你不高興了。

    程說寧含糊道：真的沒有，就是韓添有些奇怪。

    韓添一直都很奇怪。已經綠燈了，前面車陸續離開，周尋渡松開剎車，看著前方的路，輕聲道，寧寧，不要為他不開心。一想到你為除我以外的人這么不開心，我也會難過。

    程說寧一怔，覺得這些話有些引人誤會，但周尋渡臉上依舊是不變的溫柔，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

    他裝作沒有聽見那句話，詢問道：周大哥我們去哪里吃飯？

    周尋渡：我家。

    周大哥會做飯嗎？程說寧驚訝了。

    和周尋渡認識這么多年，程說寧從來沒見他下廚過。

    會。周尋渡笑了笑，只是做的沒有外面好吃，寧寧到時候可不能嫌棄我。

    不會。之前有些沉悶的心情因為和周尋渡聊了會兒天的原因消失不見，程說寧趴在車窗前，看著外面。

    馬路邊有一對父母緊張地拉住自己的孩子，神色凝重地說些什么。

    程說寧猜測他們應該在教自己孩子過馬路要注意安全，看著看著，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

    他們很忙，一個月幾乎都不回家一次，平時會打電話和程說寧聊聊天，但由于忙的原因，電話也只聊幾分鐘就掛斷了。

    程說寧已經快兩個月沒見過他們了，這次住院也沒有告訴他們。

    想到這里，他拿出手機，給自己母親發了一條消息：爸媽，你們什么時候回家？

    車子停在商場地下停車場。

    兩人逛了半個小時超市，提著菜出來的時候，程說寧看到一旁有賣冰激凌，下意識指著冰激凌笑道：周大哥，我想吃那個。

    周尋渡走過去準備買時，程說寧反應過來，在他付錢的那一刻阻止了，我來吧。

    他買了兩個，一個給了周尋渡，一個給了自己。

    寧寧？周尋渡拿著冰激凌并不開心，為什么這樣？

    程說寧咬了一口冰激凌，冰涼甜膩的感覺融化在舌尖，他彎了彎黑眸，聽見周尋渡的話解釋道：之前老是讓周大哥給我買，總覺得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他各種拉遠距離的行為讓周尋渡無奈失笑，你不是也給我們買過東西嗎？下次不許這樣子了。說起來，這次回來總覺得你變了，變得不愛撒嬌了。

    程說寧幾口就吃完冰激凌，冰的他也沒仔細聽周尋渡說了什么，等回過神的時候，周尋渡已經拿起他手上提著的東西，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他跟上去，想要提東西，被周尋渡拒絕了，最后還是提了一袋，被周尋渡盯著時，笑著解釋：這么重，總不能讓周大哥一個人拎著。

    周尋渡沉默片刻，微微嘆了口氣，充滿無可奈何。

    *

    到周尋渡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程說寧打開鞋柜，拿出自己的拖鞋，在彎腰換鞋時發現鞋柜里除了他們幾人的拖鞋外，還多了一雙。

    他的拖鞋是粉紅色的兔子圖案，那雙多出來的和他的拖鞋圖案一樣，只是顏色是藍色。

    程說寧動作慢了下來，覺得奇怪。

    注意到他的目光，周尋渡換好鞋子后關上鞋柜，道：鞋子是家政來打掃衛生的時候穿的。

    程說寧肚子餓的開始叫了起來，聞言也沒多想，把菜放進廚房，想開始洗菜時，被周尋渡拿走了菜，沙發上坐著去，不要進廚房。

    程說寧還挺想試一下炒菜：我跟你一起。

    不用。周尋渡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將遙控器放進他的手中，笑道，你的任務就是好好看電視。

    好。程說寧彎眸笑了笑，沒有再堅持。

    剛進廚房，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一聲，周尋渡拿出手機看了眼。

    他臉上還是溫柔的笑，眼里卻冷漠的沒有任何一點的笑意，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打了幾下，發送消息：在陪寧寧，沒空。

    然后將消息刪除干凈。

    是工作上的事兒嗎？聽見手機響后廚房就安靜了，程說寧忍不住道，周大哥你要有工作的話就先忙，我可以點外賣。

    周尋渡系好圍裙，探出腦袋，溫聲道：無關緊要的人。寧寧餓了的話可以先吃桌上的小零食，不過不能吃太多，不然等會就吃不下飯了。

    程說寧應了一聲，拿起一小包薯片，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薯片。

    沒看多久，放在沙發上的手機突然從沙發縫掉了下去，發出了一聲響動。

    他趴在地上，撿起來自己的手機，想起來時，看見沙發下還有個東西，抓了出來。

    一條看起來很熟悉的項鏈，這條項鏈程說寧只在程孟身上見到過。

    周尋渡剛好在此刻從廚房出來，把洗好的水果放在茶幾上，看見程說寧手上拿著的項鏈笑了笑：寧寧買的項鏈嗎？

    不是。程說寧看向周尋渡，這是我在沙發下撿到的，不是你的嗎？

    周尋渡搖搖頭，家里最近除了家政沒人來過。

    他在心里想著：難道是家政落下的？

    程說寧把項鏈放在一邊，沒有再說什么，洗干凈手，吃了幾個圣女果。

    周尋渡又回了廚房開始忙活，程說寧回頭看了他一眼，揉了揉太陽xue。

    他是被韓添影響太深了嗎？現在竟然覺得周尋渡對他也別有用心，甚至那種溫柔都只是假面。

    桌上放著的手機響起了鈴聲，打斷了程說寧的思緒。

    是韓添打過來的，被掛斷后不久又不死心地打了過來。

    程說寧接聽，那邊的人著急道：你現在在哪？

    周大哥家里。

    你怎么跑他家去了。

    來吃飯。

    我給他打電話發消息都不理我，看來是故意的。韓添有些惱怒地說，寧寧你怎么跟他走了，我還想著來接你回家呢。

    程說寧不答反問：你換完衣服了嗎？

    昨天晚上韓添說回家換身衣服再過來，程說寧從早上六點醒了后一直等到十點，辦理出院后周尋渡來了也沒看見他的人影。

    沉默了一會兒，韓添才極為抱歉道：我這邊發生了點事兒，處理完趕來醫院已經找不到你人了。抱歉，寧寧，原諒我好不好？

    語氣里帶著點小委屈。

    如果是平時程說寧早就笑著跟他說不在乎了，但此時此刻，他只覺得這個謊撒的真假。

    吃飯了。周尋渡端著菜放在桌上，看了眼打電話的程說寧，走過去接過電話，笑道，寧寧今天在我這里住，就不回家了。

    嗯，多謝你關心，寧寧已經沒事了，不用你過來接。

    我和寧寧要吃飯了，不和你聊了。

    周尋渡掛斷電話前，程說寧還能聽見韓添的咆哮聲，周尋渡你個王八犢子你給我等著。

    今天在我這里住，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學校。周尋渡把手機還給程說寧，來吃飯。

    程說寧點點頭，走到餐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