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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干?!钡K黎卻一口就答應下來,沒有絲毫猶豫。 但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拽拽張穹一的衣角,有些擔憂地問道:“我這么做,不會對你有什么影響吧?” 張穹一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會有事的?!?/br> 小狐貍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連夜和張穹一敲定了計劃,結果就是第二天張寰三特意起了個大早,帶著熬好的愛心雞湯去探病時,卻只發現了一張空蕩蕩的病床。 “咣當”一聲,男人手中的飯盒掉到了地上。 張寰三木愣愣地轉頭,看著房間墻上大開的窗戶,絕望瞬間涌上心頭—— 他完蛋了! 而此時的蘇黎,已經和張穹一回到了家中。 沒了封骨釘的阻礙,他身上的傷口恢復的非???,今天就可以正常下床走動了,只是還不能做過于激烈的動作。 和預料中一樣,家中空無一人。 林宿走的時候什么都沒帶走,所有的擺設都和他們離開那天毫無分別,就連他買來擺在窗臺上的綠植也依然充滿了盎然生機,看來男人離開前有好好照顧它們。 蘇黎看著看著就有些觸景生情,他吸了吸鼻子,走到臥室里,卻發現擺在床頭的那張照片不見了。 這是他從蘇旻山上帶下來的,一張自己小時候的照片。 那時候他的法力還不足以完全變幻形態,因此身后總是墜著一條毛絨絨的尾巴。蘇黎還記得拍這張照片的前因后果,當時他不知道被什么蟲子蟄了一下,抱著紅腫的大尾巴哭唧唧的坐在河畔,就被巳小蛇趁機抓拍了下來,還氣得他好幾天都不想跟對方講話。 最后,巳小蛇為了求和好,把照片洗出來送給了他。在蘇黎被流放后照片就一直放在他家里,直到前不久回去時才重新物歸原主。 林宿很喜歡這張照片上的小狐貍,從看到的第一眼就愛不釋手,還不顧蘇黎的抗議執意把照片放在了床頭的位置?,F在他走了,唯一帶走的也是這張照片。 蘇黎坐在床邊,望著飄窗外明媚的陽光,有點兒想笑,但又有點兒想哭。 張穹一逛完了整個房子,走到臥室門口,他望著小狐貍孤零零的背影,按在門框上的手微微有些發緊,但隨即又慢慢垂了下來。 其實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蘇黎。 他的命格,和小狐貍的命格,只要稍微學過一些命理八字的人就都能算出來,乃是佳偶天成,神仙眷侶。 可偏偏造化弄人。 蘇黎已經有了此生摯愛,他眼中除了林宿外再容不下其他人;而他是掌管著整個龍虎山正一派的天師,正一派雖不像全真派那樣忌諱夫妻姻親之事,但以他的身份,注定這輩子在修行路上孑然一身。 “天師?” 蘇黎轉過頭來,看到張穹一站在門口怔怔出神,以為他是在等自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問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睆堮芬换剡^神來,他看著少年疑惑的表情,輕輕搖了搖頭。 “我在房間內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他問道,“你是不是在床底下藏了什么東西?” 蘇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一拍腦袋:“天師果然敏銳,這是我從蘇旻山上取來的心燈,您看看,能不能幫到什么忙?” 說著,他趴在地上,費勁地從床底下掏出一個木盒。 打開后,一盞白玉蓮花形狀的古燈靜靜地躺在其中。 張穹一細細地觀察了它很久,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蘇黎暗搓搓地揉了揉腰,剛才趴地上的時候不小心拉扯到了傷口,那滋味可真是酸爽。他見張穹一表情不對,忍不住問道:“天師,怎么了?這燈有什么問題嗎?” 張穹一沒說話,只是咬破自己的食指,滴了一滴血在原本應該是燈芯的凹槽位置上。 “等……”蘇黎瞪大了雙眼,剛想說這是妖族的至寶,要是人類滴血上去會被反噬的,就看見那滴血液在白玉蓮花瓣中劇烈地顫動起來,像是沸騰了一樣。 “假的?!睆堮芬粩喽ǖ?。 “假,假的?”蘇黎傻眼了,“不是,這怎么可能呢?” “事實如此,一目了然?!睆堮芬徽f,“否則我現在不可能站在這里跟你好好說話,早就因為反噬元氣大傷了?!?/br> 蘇黎沉默了一會兒,盯著他手中的冒牌貨,只覺得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連巳小蛇也騙我,”他喃喃道,“還有林宿,連他自己都不看好我們這段關系,從一開始就表現的那么抗拒,現在又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了。為什么?” 小狐貍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這輩子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為什么這么難呢?” 張穹一一揮手,假心燈被重新裝進了木盒內,慢悠悠地飛到了床上,自己蓋好蓋子。 他上前一步,溫柔而克制地將低聲啜泣的少年抱進了懷中。 窗外的風吹動了青年的長發,張穹一垂下眼眸,輕輕拍著蘇黎的背,將他安撫下來。 這是他們第一個擁抱,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幾秒鐘之后,蘇黎主動退后半步,張穹一動作一頓,也順勢將手放了下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 蘇黎懊惱地想,自己是腦子抽了嗎,在天師面前哭一次還不夠,還哭第二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