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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來,蘇黎不禁被自己的想法激得輕輕地打了一個寒戰。 幸好現在是在大白天,自己也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定了定神,見前面的小張宇洪已經停下了腳步,便走到他旁邊問道:“怎么不追了?” 小道士站在原地,傻傻地望著一個方向。 蘇黎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那是一間房門大敞的屋子,而在看到屋內的景象時,就算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心臟也忍不住停跳了半拍—— 這屋子里,堆滿了各式各樣、大小不同的腦袋! 不過定睛看去,這些腦袋都不是真的,而是一個個由木頭雕刻而成的財神像,色彩鮮艷,栩栩如生,只不過都只有脖子以上的部分罷了。 但小狐貍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墻根處,輕輕用爪子碰了碰墻上暗紅色的濺射痕跡,目光凝重起來。 “這,這不會是人血吧?”張宇洪艱澀道,眼珠子凝固在滿屋子的財神爺腦袋上就轉不動了,“住在這兒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毛???” “他要是沒毛病,就不會在這兒一呆呆一年了?!?/br> 一道嫌棄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一人一狐悚然回頭,發現他們一直在找的那個年輕人,不知何時,竟站在了他們身后,正冷冷地望著他們。 “你是誰?”張宇洪咽了咽唾沫,問出了蘇黎的心聲。 “住在這里的人叫王立磊,我是他侄子,王暢?!蹦贻p人道,“你是張宇洪對吧?” 張宇洪驚訝地問道:“你認識我?” “當初是我陪著他去找天師的,一同過去的還有你師父,他跟我提起過你?!蓖鯐匙叩剿麄兠媲?,朝張宇洪伸出手,“你好,小師哥?!?/br> “師……師哥?” 張宇洪傻眼了:“我咋不知道師父啥時候收了個師弟?還……”比我大好幾歲? “我在山下的事情還沒處理完,所以就只是拜了個師,等上山后才正式取道號?!蓖鯐承π?,低頭望向小狐貍,“說起來,我還是龍虎山負責跟超管局對接的人呢,這次也是林局拜托我上山照顧你的?!?/br> 小狐貍急切地問道:“那他有沒有說什么?” “說什么?”王暢眨了眨眼睛,顯得有些迷惑,“沒有啊,我這次回龍虎山主要還是來處理我叔叔的事情的,對了,剛才你們有看見他嗎?我都在院子里找了他一圈了?!?/br> 一人一妖紛紛搖頭。 “那我還是進去找找吧?!蓖鯐痴f著,就要抬腳邁進門檻。 “別!”張宇洪忙阻止道,他這人就是正義感強,就算是讓陌生人犯險他都看不過去,更何況現在知道了這個王暢還是自己的師弟,“師父說了,不能進去!” “大白天的,就進去看看,又沒什么大不了的……” 話音未落,他忽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輕輕碰到了自己的腳尖。王暢低頭一看,卻當場被那東西嚇得臉色煞白。 那竟是一顆財神像的腦袋! 財神臉上用油彩繪制而成的燦爛笑容此時顯得分外詭異,黑白分明的雙眼朝上,好似在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在場兩人一妖,誰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突然到這里的,但他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開始慢慢后退。 “……你怎么在這里?” “??!” 小狐貍沒被忽然出現的人嚇到,倒是被張宇洪高八度的尖叫給嚇了一跳。王暢心里一個咯噔,慢慢轉頭,在看到來人時,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叔叔,”他說,“我聯系你好久了,這山上也不至于沒有信號吧,連接個電話都不成嗎?” 那人就是張宇洪所說的香客,也是王暢的叔叔王立磊,穿著一身布衣布鞋,大腹便便,四五十歲的年紀,眼底卻泛著深深的青黑,很像是那種在酒局飯桌上放縱過度的生意人。 他的目光很是疲憊,眼中滿是血絲,哪怕是看到了許久未見的親侄子,也沒有做過多的寒暄,只是沙啞道:“你走吧,我是不會下山的?!?/br> “沒人讓你下山,”王暢不耐煩道,“但是你那幾個兒子女兒,為了爭家產都快斗成烏眼雞了,還害得我們一家子都不得安生。叔叔,你就不打算管管?” “那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蓖趿⒗谀坏?。 他彎下腰,撿起那顆財神腦袋,小心地用袖子撣去上面的灰塵,還輕輕吹了吹,跟抱著個寶貝似的。 “你到底在這里搞些什么東西?”王暢忍不住問道,上次他下山前,王立磊可還沒這么瘋,“天師之前說的那些話,你都忘記了嗎?” 小狐貍小聲問旁邊的張宇洪:“他說什么了?” 小道士搖搖頭:“我也不知道?!?/br> “我不信他?!蓖趿⒗陬^也不抬,“什么能聽到人的內心,都是騙子!”他嘲諷地笑笑,“他要是真的能聽見,那就不可能讓我在這里住到現在,還收了我那么多錢,說白了,就是個道貌盎然的神棍罷了?!?/br> 張宇洪一聽這話,頓時忍不下去了,他壓抑著怒氣道:“這位施主,請你自重,天師允許你住在此處可不是因為什么錢財,你送來的那些錢,我們都還原封不動的保留著,只要你想要,隨時奉還!” 王立磊一時語塞,最后,他冷哼了一聲,不再與他們多說什么,轉身就進了屋,還重重地帶上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