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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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引來村里人的頻頻注目。 特別是扛著鋤頭、耙釘的郭正確和黃三三,兩人嘻嘻哈哈的,快把這兩樣家具舞成金箍棒和九齒釘鈀了。 應荀把大家帶去的是三分田,想著哪怕霍霍,也只是霍三分田而已。 看到了嗎?容與指著已經長到膝蓋的稻苗,這是稻苗,其他的都是草,直接拔就行了。 郭正確連連點頭:哦哦,懂了,很簡單。 黃三三推推草帽,掰掰手指,笑嘻嘻道:看哥怎么征服它們。 哈哈哈,以后回去,爺爺再也不能罵我知道種田多辛苦嗎,陳列開始挽褲子、袖子,氣勢十足,小與,我要下了,嘻嘻,我是第一個。 下吧下吧,容與也挽褲腳,說道:記得別拔了稻苗啊,這可是我種的。 現場響起哇哇驚嘆。 謝安笑道:小與很厲害啊, 容與揚揚下巴:那是。 應荀看著容與那小得意的樣子,笑著搖搖頭。 你不下?應荀看向一直沒動的寧正卿。 很快就會上來。寧正卿也是種過田的,爸爸是下鄉知青,mama是當地人。小時是被mama背著下田的,八零年有了回城政策,他爸爸就拋棄了mama回城,直至兩年后mama病死后才被接回北京,因為在鄉里條件不好加上早產身體一直沒養好,mama病了兩年,他也時常餓肚子,把身體徹底弄壞了,養了兩年,快九歲才上一年級。 應荀笑笑,轉過頭,對容與喊道:記得穿膠鞋。 話落,向著他走過去,邊走邊挽袖子。腦海又閃過昨晚與寧正卿的對視,在應荀的記憶中,寧正卿表面看起來溫柔紳士,然而內里卻不是善人。這跟他身世有關系。前世寧家孫子反噬寧家的事在北京城內廣為流傳,是個手段不錯的人。 后來也給他找過不少麻煩,在這群人眼里,他是害容容失蹤的罪魁禍首,雖不至于與他成仇,在商場上給他添點堵,也是好事。 哈哈哈,我拔到一根草了。先下田的陳列先拔起一根草,非常好認的魚腥草。 我,我也拔到一根。黃三三舉起來,是一根三只有三片葉子的草。 你的不如我的大。陳列看著黃三三那小根,得意道:小郭子,你呢? 我這個,還長花了。謝安扯著一棵,不知道是什么草,笑看著大家好:還是我厲害。 小與呢? 幾人異口同聲,望過去,只見容與手上拿著幾根稻苗,大家轟一聲笑了,還讓他們別拔錯,敢情種田的更不懂。 大家剛開始還好,因為十月的天氣有點涼,也不覺得熱,但是下田不到十分鐘,大家就開始出汗了,稻苗太利,郭正確還被割傷了,謝安、容與則是被稻苗弄得手發癢。拔草要彎下腰,幾人雖強壯,可是一直彎腰還是有點受不了。 最后也僅堅持這么一會兒就上田,跑到大渠溝洗手洗腳時,又打了一陣水戰。眾人半濕著身,往容家的桑山去,說要去挖點紅薯回去烤。 對于城里的孩子,農村的一切都非常有趣,什么都能讓他們高興。 在山上挖了紅薯也不立即回去,而在樹陰下,就地找了柴火烤,順便到山里找了一些小野果。 大家都不認識,只有應荀知道,一種紅色的小果子,叫野莓,甜酸甜酸的,就是太小了。還有一種叫假蘋果,紅紅的,吃起來有點冒冒地的,不太甜,大家還是喜歡吃野莓。 唯一可惜的就是沒見到兔子,也沒見到野豬。 見到野豬,就得跑了。容與看大家還想往深山上,連忙阻止,野獵可是有獠牙的。 嘻嘻,哥一定跑得比他快。謝安不在意道。 幾人在山上玩到快天黑才回去,一身灰撲撲的,大準備回去吃了晚飯,早早睡覺,明天早起上山摘蘑菇,后天他們就要回去了,得緊著時間玩。 咦,是明天才來接我們吧!黃三三驚訝道,車,也不一樣。 眾人望過去,只見一輛軍車停在容家旁邊。其他人好奇,只有容與與應荀心情不同。 腳步不由停下,容與忍住想逃的沖動,臉色微微發白,指尖也不由微抖著。 小與?應荀發現他的不對勁,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一片冰涼,眼睛失神,心大驚,不由埋怨應少曲。 小與,怎么了?應荀心底疑惑再起,從上次應家長輩過來,再到這次應少曲過來,小與的情緒反應都太奇怪了。 不似近鄉情怯,更不像是傷心他們的拋棄,而是在害怕。 小與在害怕什么? 小與,怎么了?其他人也很快發現容與的不對勁,連聲問道,是不是不舒服? 容與搖搖頭,深呼兩口氣才抬起頭,想說自己沒事,卻見到不遠處的人,眼眶瞬間紅了。 容與,別奢想了,冷靜。 心底不斷安慰自己,手不由收緊,卻捏住了另一只更加粗糙的手,望過去,是應荀。 擔心、堅毅的目光讓人冷靜下來。 是啊,他還有應荀,還有爸媽和jiejie。 其他人這時也發現前方的人,一身凜然氣勢讓人發怵,是屬于站在那里,犯罪分子會兜路走的那種。 應,應大哥。幾人異口同聲叫著。 應大哥比容與大了快七歲,同父異母的大哥,他的母親是北京人,應爸爸與她結婚沒多久就迎來下鄉政策,因為長時間分居,在應大哥出生第三年就離婚了。 應大哥從小跟在老爺子身邊,偶爾會回母親家,與容與第一次正式見面,是容與三歲的時候。 后來就會時不時回應宅,剛開始會站得遠遠的,看著那粉粉的團子在屋里跑來跑去,偶爾會過來纏著自己要一起玩,也有時看著他為了自己母親勇敢站出來跟老爺子對抗。 他看笑話似的冷眼看著,卻在一次與父親爭吵中,粉團子握著他的手,仰頭對暴怒的男人奶聲奶氣喊道:爸爸不要罵哥哥,好好說話。 那一刻開始,應少曲覺得,原來這就是弟弟。 他高中畢業后就進部隊了,沒想到進部隊幾年,粉團子丟了。 怎么,見到人不會叫了?應少曲走到粉團子跟前,蹙眉看著死死低著頭,不肯看自己的人。 應,應先生。容與唇瓣抿得發白,腦子嗡嗡。 應少曲聽到應先生三字,覺得腦殼有點痛:怎么?沒血緣就不叫我哥哥了?小時候是誰陪著你去買糖葫蘆,小時候爸爸打你是誰抱著你跑的?在海里溺水的時候,又是誰不顧性命去救你? 厚重的手覆蓋上柔軟的發絲,按了按他的腦袋。 我好不容易拿了三天假,過來你就叫我應先生?應少曲有點不滿,目光掃向旁邊的應荀,把人上下掃一遍,收回來。 應荀: 幸好他不是上輩子只有十幾歲的少年,否則這凌厲的視線,得在他心里留下陰影。 容與搖搖頭,緊抿著唇,眼睛涌上淚意。 上輩子,他們找自己談過話,希望自己離開時,容與曾經去部隊想找到大哥,可是他聽到了 少曲,不準管他的事。 因為我與他沒血緣關系? 這不是事實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再養三年,應家已經仁至義盡了,有點良心的人,都不會反噬一口。應家人不會再讓他呆在北京的,他必須離開應家,離開北京。 確實,不是應家的血脈,確實不應該再留在應家,北京也沒必要再留下。 容與想不懂當年為什么所有人都要趕他走,罵他白眼狼,吃了應家的,拿了應家的,目光都帶著那種恨意。 或許真是自己太貪心了。 終是忍不住,容與哭了出來,上輩子好多事他都不懂,更不懂這輩子他什么都不要了,為什么大家卻又跑過來。 小與?應荀心一痛,把人拉過來,半抱著他,著急哄道:不哭,不叫就不叫??!乖,不傷心。 嗚嗚嗚 容與靠在應荀懷里,不可自控大哭。 重生后,他一直告訴自己,上輩子的事已經過去了,不用在意,沒關系的,可是,可是他為什么還是很難受。 應少曲也被容與突然的崩潰大哭弄得無措,想把人抱來安慰,卻發現早沒自己的位置,不由狠狠掃應荀一眼。 謝安他們也被容與突然暴哭弄傻了,連忙跑過來七嘴八舌安慰著,看應大哥的目光都不由帶著責備,卻又不敢說什么。 容與哭得厲害,到最后臉色都白了,還是容媽容爸跑出來才把人勸住,帶回房間里。 容媽一邊在容與太陽xue擦著藥油,一邊默默掉眼淚,她這么乖的孩子,怎么就被傷成這樣了。連見著應家的人,都忍不住哭成這樣。 應荀:你走吧!容與已經是容家人,從你們放棄他那一刻,他已經不是應家人了。 應少曲臉色僵硬,沉聲道:我從沒放棄過他,也不是代表應家過來的。 他在九月才知道小與離開應家的消息,部隊并不是普通的地方,說走就走,好不容易才拿到三天假,他就過來了。 應少曲臉色非常差,聽到里面時不時還傳來的抽泣聲,神色沉得嚇人。 我明天再過來。應少曲望眼里面,轉身離開。 他必須要查查,小與離開應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 謝安他們也著急地在外面轉悠,卻沒辦法,怕進去又會把容與的情緒弄崩潰,只能蹲在外面撓頭。 容與快晚上八點才把情緒收拾好,出來時,眼睛都快腫了。 對不起,容與揉著鼻子,眨眨眼,看著大家擔心的目光,啞聲道:我,我沒事。 這一場情緒發泄,他覺得自己好了許多,就好像把所有的傷心都哭完了。 最重要的是他害著爸媽也跟著他哭,一次又一次說對不起他,容與在那一刻覺得,自己應該放下上輩子的事了。這輩子有爸媽,有jiejie,有應荀,已經夠了,不用再糾結上輩子的事。 真的沒事嗎?郭正確還是很擔心,要不是惹小與傷心的人是他曾經的爸媽,他一定跟黃三三去給他們套麻袋。 對啊,真有事跟我們說,我們是兄弟。陳列握拳,他也好想揍應大哥,把小與惹得這么傷心,可是,有點不敢。 小與說沒事就沒事了。寧正卿開聲,接著說道:小安剛才說餓了,你餓了嗎? 餓了。容與摸摸肚子。 應荀拉著人往井邊走,說道:那洗把臉吃飯吧,飯菜都快涼了。 我們也洗洗,郭正確快步往井邊跑,一把舀起水,冰得他打個寒噤,這水怎么這么冰? 那是你體虛。 說誰體虛,你不冷不冷? 郭正確氣得把水甩陳列身上,陳列一怒,往他身上甩水,不過一會兒,被牽連的黃三三也加入了,一桶水潑郭正確身上,把連容與潑個正著。 從頭到腳成了落湯雞,氣得容與拎起水勺想潑回來,黃三三卻像猴子似的到處跳,還是被謝安按住,這才讓容與給他迎頭淋了一勺水。 這下有兩只落湯雞了。 眾人樂得哈哈大笑。 打鬧過后,容與算是緩過來,容mama把大家趕去換衣服,等他們出來,院子也打掃差不多了,搬出兩張桌子,擺上飯菜吃飯。 大家樂呵呵說起明天上山的事,陳列說要摘點蘑菇回去給他爸熬湯。 郭正確還是對野豬感興趣,謝安說如果抓到小兔子,就帶回去養,名字就叫列寧與安三確,把眾人笑得差點把桌給掀了。 并決定,看到小兔子,一定要放跑。 第45章 容與哥哥:我會帶著你一起走。 第二天要上山, 大家早早就睡了,為了防止出現昨天那種情況,今晚大家都沒睡外面, 約好明天見就回房了。 應荀一直在注意著容與的神色,原想找他談一談,但見他自打鬧過后恢復了不少, 又怕提起那些事他會惹得他再次傷心,一直在躊躇。這一遲疑, 容與上床就睡了。 這么容易睡著, 想來是沒事了吧!應荀透過黑暗看著眼底還帶著微紅的人,心里痛得厲害。他真容與能相信自己, 把心里的話對自己說,可是他知道, 目前還是有點難的。 一時之間, 既氣眼前這個,又氣自己。 然而這一晚,容與并沒睡好,他仿佛又回到上輩子,從高考完后,應媽應爸找他談話, 再到去找哥聽到沒血緣三個字,瞬間壓倒他最后一根稻草。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血緣這么重要, 他曾經自以為十幾年的感情,都是假的。 不知道怎么辦, 他害怕, 他惶恐。 他想到三年前逃離的容家, 這才后知后覺,也許在那逃離容家那一刻開始,已經是原罪。 應荀本來快睡了,沒想到身旁響起小小的抽泣,瞬間清明。連忙起身把床上的油燈扭亮,見到的是早已經哭濕席子的人。 應荀心如刀割,把人擁進懷里,輕哄著:難受就哭出來吧!但答應我,哭完這次,以前不哭了好不好? 陷進悲傷的人仿若未聞,只是伸手抓著他的胸口衣襟,仿佛沒人要的小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應荀無措又心痛:小與,你哭得我心痛,跟我說說,好不好,說出來就不難受了。 哭得頭暈的容與聽到應荀滿是痛苦的話,抽泣著抬頭,隔著眼淚望著眼前的人,終是終不住伸手抱住他。 小與又哭了。黑暗中,響起陳列的聲音。 他們到底對小與怎么了?黃三三的聲音帶著哽咽,又氣又急的,爬起來:我去安慰小與。 別鬧,寧正卿出聲了,有應荀在呢! 謝安出聲應和:小與也不想讓我們看到他這樣的,聽正卿的話。 郭正確一拳砸在床上,氣得翻個身,真的好想揍應家人。 哭聲漸漸消失,黑暗中,只剩下不知名蟲子在喳喳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