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以熱忱 第41節
時間也不早了,徐忱送溫俞先回了家,溫俞本來只讓徐忱送她到站牌處就好,誰知她上車的時候,他也跟了上來。 溫俞坐車喜歡戴耳機,剛上車她就找到自己喜歡的一首純音樂聽著,看向窗外不再管徐忱。 徐忱也乖乖坐在她的旁邊,只不過摘掉她的另一只耳機戴在自己的耳朵上陪她一塊聽。 時間像是按下了暫停鍵,本來不太遠的路程,忽地就遠了很多,甚至會希望再久一點。 她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樹影和路燈被拉成一條條直線。 夜里車上沒多少人,小燈也暗的很,不怎么能看清車里。徐忱的手輕輕捏了捏溫俞的手指,捏的她突然回過頭。 溫俞低頭看著交纏在一起的手,外面的黑影落在手背上,少年的手骨節分明,他的手很大,將她的手包裹住,只能看到露出來的一點指尖。 兩人掌心合在一起,徐忱的手加重了力度,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再也不愿松手。 等到公車到站后,兩人才松了手,一塊往小區走。溫俞沒再讓徐忱送她去樓下,就在小區門外止了步。 她擔心被溫亞寧看到。 溫亞寧是律師,遇事敏感,只要她一個表情不自然她就能猜出來七八分來。雖說她從不逼問溫俞,不代表溫俞不怕。 女人八卦起來的眼神,才是她最怕的。 可世事難料,墨菲定律。 溫俞剛和徐忱講完話,還沒來得及道別就看到溫亞寧出來送好友出門,幾個人撞了個正面。 她連讓徐忱藏起來的機會的沒有。 當著溫亞寧朋友的面,溫俞得保持禮貌,還介紹了徐忱給所有人,說是自己的同學,一塊出去玩剛送她回來。 溫俞趁亂讓徐忱先跑了,徐忱也自然聽話,畢竟還沒做好準備,也不敢見鼎鼎大名的溫律師。 徐忱一路小跑去了大街,隨便攔了輛出租車回了家,在車上給溫俞發了短信告知自己的行程讓她不必擔心。 林舒給他也打過電話,他回過去是問他的位置,他平時出來必須每隔一個小時給林舒報備,否則不能出門。 這種機械式的被在乎,被擔心,是他從前可望而不可即的。 徐忱到家后,手里還提著溫俞買給的試題,林舒看到他手里的試題直夸自己的兒子上進。 林舒從前教過書,這些年雖然一直是家庭主婦,倒也一直關注著許多有關教育的新聞。 她翻了翻試題覺得不錯就讓徐忱洗完澡收拾下就回房間去這試題,還不停地提醒他關于高考的許多事。 徐忱聽慣了,又碰巧心情不錯沒覺得這話招人煩,就一直聽她林舒說著。他拿著試題進了房間,林舒也跟了進來,繼續絮絮叨叨和他說好好學習之類的老話。 他隨便找了張試題放在桌面上,把之前做過的試題整理好打算放到書架上,誰料他剛放上去,林舒卻突然沒了聲音。 等到徐忱察覺回過頭時,林舒正看著書架上的某處發呆,表情疑惑,抬手指著那個地方,問他:“那是本什么書?” 林舒早已經為徐忱計劃好了所有,他的書架上除了高三的復習資料,還有許多關于醫學的書,為的是他大學的時候比其他人起點高。 只是她看到書架上有一本書被反著放,瞬間就發現了異常。 徐忱攔在林舒面前,想要推林舒出去,順便將這事搪塞過去??闪质娌皇请S便糊弄過去的人,不聽徐忱解釋,直接過去書架上拿出來那本《犯罪心理學》。 在這本書里夾著的是一張關于警校的簡章,時間是三年前的,邊角已經泛白,像是被看過許多次。 林舒對上徐忱慌張的眼神,眼里忽地像是含著淚,聲音發顫:“你的?” “不是?!毙斐烂χ忉?,從林舒手里拿過書,“同學推薦我看的,里面的那個應該是他夾的?!?/br> “真的?” 徐忱把書放回原位,背對著林舒,強扯著笑容:“真的,我不怎么感興趣,您看我書都放反了?!?/br> 這樣搪塞過去林舒再沒多問,畢竟自己的兒子那么乖,肯定不會撒謊的。 在林舒眼里,他的夢想就是曲大醫學院,即便他的成績可以去更好的學校,他也只能報曲大醫學院。 因為,這是徐忱的夢想。 林舒離開后,徐忱松了口氣,靠在書架上一言不發。還好林舒信了他的話,他總不能又把林舒氣到住院,這樣他怎么對得起死去的哥哥。 還好,這年的初始運氣不算太差。 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有人,說要陪他。 第38章 夜里徐忱坐在桌前,等到林舒去睡了,叮囑他也要關燈睡覺后,打開了那本已經很舊的筆記本。 他一頁一頁慢慢翻著,直到翻到了某頁才停下,指尖緩緩摸索著那一頁,眸色漸漸暗下來,沉默了很久。 2011年12月6日,陰。 班級里轉來了新生,是個男生。 老師讓我負責照顧新同學,他看起來不太開心,總是陰沉著臉,和他的名字不太像,我總覺得這名字應該是個陽光少年才是。一天下來我發現他總是盯著我的背后看,我每每轉頭都能看到他的眼神,帶著莫名的怨恨。 2011年12月14日,陰。 今天下午有節體育課,我去處理了學生會事宜沒能去上課,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節 課。后桌的她不見了,我不知為何看去了新同學的位置,他也不在。 老師說,他們請假了。 同學們說,新同學打了她,她傷的很重。 我是班長,是mama的乖孩子,不該聽別人的八卦,更不該多管閑事。 可那不是閑事,她是我喜歡的人。 我又忘了,mama說好孩子是不會早戀的,我不能有喜歡的女孩子。 我只是覺得她笑起來很好看,像極了冬日的暖陽。 2011年12月29日,雪。 臨江下了場大雪,這天又出了事。 老師過來找我,我們一起去了器材室,我什么也沒看到,只看到cao場的白雪皚皚里有一片血紅。 器材室里也有好多血,我不知道是誰的,可我知道她不見了,新同學也是。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這是她的隱私,我不能過問,即便是路人那里的八卦我也不能聽。 今天下了場大雪,我總覺得,這雪得下好多天。 徐忱慢慢往后翻著,這一頁又一頁他在這三年里看了無數遍,看著哥哥把自己的心意藏在心里,看著哥哥眼里的溫俞。 這本日記里關于新同學的記錄只能用惡心來形容,他一直想不出這人是誰,如今卻也了然。 宋祁陽。 他早該猜到的。 - 一路從小區外往回走的路上溫俞惴惴不安,這算是第一次讓溫亞寧正面撞上了徐忱。 不該心虛的。 她這樣安慰自己。 只是和同學出去看了個電影,逛了逛,什么也沒做,不需要心虛。溫俞在心里倒數,溫亞寧走到她的身側,還是問了出來。 這時候她們剛進家門,溫俞在換鞋。 鞋柜里徐忱的鞋子還端正放在里面,她的眼睛盯著那雙鞋子,聽到了溫亞寧的質問:“是他?” 溫俞淡定答:“嗯?!?/br> “你不提我還以為你和詩意出去了?!睖貋唽庉p輕拍了拍溫俞的后背,“發展到什么程度了?” “沒什么?!?/br> 溫亞寧顯然不信:“mama在你柜子里看到了男孩子的衣服?!?/br> “不是?!睖赜衢_始面不改色狡辯,“只是衣服買大了?!?/br> 現如今冬季的衣服大部分是不分男女款的,她隨便扯了謊,打算糊弄過去。只是溫亞寧的表情是看她像是在審犯人,甚至有種不說清楚就沒完的架勢。 溫亞寧很少跟溫俞這樣,她坐在沙發上,手指略帶深意地敲了敲扶手,問她:“內褲也是?” 溫俞手一緊,手藏在衣袖里攥著一角,沒想到藏在角落里會被溫亞寧發現。她只能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慌張,問道:“你怎么不經過我同意翻我東西?” 看到溫亞寧表情一怔。 溫俞成功甩鍋。 “媽只是……”溫亞寧一時想不出個好理由解釋,她確實是因為疑心翻了溫俞的柜子,也沒想過會看到那些衣物。 “媽也沒說你這樣做不對,只是想問問你和那個男生是在交往還是只是朋友?畢竟你都把他帶到家里來了,mama總得有個知情權是吧?” 溫俞坐下,也自知這樣貿然做決定不對,語氣也放的緩和了些:“我讓他在家住過,也把鑰匙給他了。他哥去世后他在家里過得也不好?!?/br> “這點小事,為什么不敢告訴mama?” “因為把男生帶回家里這種行為……” 溫俞話說了一半,被溫亞寧打斷:“什么樣的行為?mama知道我們家小魚兒是因為過去的事不想mama擔心,但是這樣沒必要知道嗎?” “你從小就很懂事,比別人家的孩子都要懂事,mama只是想你有什么事能告訴mama?!睖貋唽幷f,“而且別覺得這樣不好,你有自己的想法,做自己的決定就好。你這么乖,才不會做讓mama擔心的事,所以mama很放心?!?/br> “何況他哥是個好孩子,他又會差在哪里?”溫亞寧慢慢道,“那男生看著挺乖的,看到我的時候嚇得像個笨小孩?!?/br> 這時候溫俞在想,原來溫大律師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他可一點都不笨! 滿腦子的…… 溫俞不打算往下想。 洗漱好以后溫俞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后又把衣柜里徐忱的一副往里放了放,還有她買給他還沒用的內褲。 遇見徐忱以后她干了太多自己從前不干的事,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畢竟都是她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