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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朗牛飲幾口涼茶壓制住反上來的胃酸:“翰天宗現在自顧不暇,白蛇秘宗和翰天宗翻臉了,離開海域島前偷偷給翰天宗下了斷絕靈氣的毒,現在翰天宗弟子們全都靈氣潰散道行崩殂?!?/br> 林秋白評價道:“狗咬狗?!?/br> “可不是,段景生現在都要被恨死了?!?/br> 同一時間,花緣島偏僻的廂房。 門扉緊閉空氣里彌漫著難以言喻的腐爛酸臭味,段景生雙眼呆滯躺在床上,他現在修為盡廢不過是個筋脈俱斷沒有前途的廢人。何況他下輩子都要這樣像泥般癱在床上,神魂撕裂的劇痛如影隨形。 翰天宗曾經多推祟他,現在就有多恨不能扒他一層皮。 段景生這兩日都躺在床上,滴水未進滴米未食,短短時間就枯瘦孱弱得不成人形,也沒有人扶他解手,大小恭全都在床上,被褥早就散發出刺鼻作嘔的氣味,正常人在這里面半分鐘也呆不下去。 不肖多時,門扉被人從外面推開,是之前來過的小師弟,做了整整兩天的心理準備才重新回到這個房間,段景生絕望呆滯的眼神終于有了反應。 “啊、啊……”他一張嘴滿是舌rou腐爛的腔rou,生怕小師弟不理解他的意思或再次拔腿就跑,段景生用盡全身力氣哆哆嗦嗦從懷里扒出一張揉得皺皺巴巴的紙。 這是他當初在南海藏書房找到的竹簡上看到,后來根據記憶拓印下的。 小師弟戰戰兢兢接過來,不太能懂段景生的意思。 段景生用唯一能動的手指在他手背寫了個字。 小師弟這才意會,望著床上慘不忍睹面目全非的段景生,他眼眶微紅:“師兄放心,我肯定送到?!?/br> 段景生眼底爬滿深刻的陰狠怨毒。 離開令人作嘔的廂房后,小師弟猶豫不決,沒有立即把紙頁送到段景生指定的地方,他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弟子怎么敢主張,還是先拿給了翰天宗宗主過目。 翰天宗宗主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翰天宗能成為第一仙宗,而他能桃李遍天下,這個心愿幾乎成了他的執念,所以他每個月甚至每個季度都要開講道會,即使沒有多少外宗弟子捧場,但他就是格外陶醉這種受人敬仰的感覺。 道衍宗敗落后,他的翰天宗眼看就要成為第一仙宗,這些天他腳下走路都是飄的,然而就在臨門一腳的時候,他精心栽培的段景生給他挖了一個大坑,本人不僅修為盡毀還得罪了白蛇秘宗,在日常飲用的水源處下毒,整個宗門上上下下修為一昔全廢。 消息一經傳出,曾經賓客云集的花緣島被人避之不及門可羅雀。 翰天宗宗主一朝夢碎。 小弟子將揉得皺皺巴巴的紙頁給他過目時,他起初并沒有看清楚上面是什么意思,但直到看了第三遍他仰頭爆發出撕心裂肺笑聲,小弟子嚇了一跳覺得心中打鼓,然后就聽宗主說:“按他說的做?!?/br> 得到首肯,小弟子就去送東西了。 翰天宗宗主五內通暢,吩咐身后侍立的弟子們:“不要驚動其他人,收拾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里?!?/br> 眾弟子一愣有些不解,翰天宗宗主露出飽含惡意的笑:“海域島就要有滅頂之災了?!?/br> … 送走和他叭叭一通嘮嗑的寧朗之后,林秋白重新趴回搖椅。 摸約過了半柱香之后,門被再度推開,熟悉的輪椅轉動著停到他面前,林秋白抬起頭看到茶幾上被擺放著一盒玫瑰酥,云流玅將包裝精美的盒子推到他面前,笑容清淺和煦:“賠禮,嘗嘗看?” 似曾相識的場景,不由讓林秋白想起百年前在三十三天。 那時他時常到云山摸鳥蛋掏滕蛇窩,總歸就是經常無所事事時出去閑逛,后來無意間在菩薩樹下撿了一窩赤紅雞蛋,帶回閬苑后孵化出一窩紅毛稚雞,他養了一個多月,結果某晚被山魈給只偷吃了,唯獨剩下小橘僥幸獨活。 那時他只比云流玅膝蓋高一些,哭得傷心欲絕。 誰哄都不管用。 最后是云流玅親自下廚用云山上的雪玫果給他做了糕點,他嘗了一口之后發現味道不錯才破涕為笑。 雪玫果是云山上獨有的果子,千年結十果,外型略有些像上小下大的葫蘆,未成熟的時候呈現出淡淡的青色,成熟后就是鮮艷奪目的鮮紅色,嗅上去有股蜜糖淡香。做成糕點之后,吃在嘴里是淡淡的玫瑰花味道,所以林秋白一直稱它做玫瑰酥。 的確好久沒吃過了。 拿起一枚,一股馥郁芬芳的花香味撲鼻而來,林秋白嗅了嗅掰下一塊放到嘴里,熟悉的味道讓他連連點頭。 還是他記憶的味道,表皮酥松皮薄干脆,咬開后是鮮紅欲滴的內陷,咬在唇齒之間有著馥郁清香的花香味,流淌出來的汁滴比蜜蝕蜂糖還要甜。 云流玅不僅有一手爐火純青的煉丹術,還有出神入化的烤糕技術! 一連吃了四五塊,林秋白才覺得喉嚨澀得慌,伸手倒了杯涼茶順順氣,然而剛喝沒幾口他感覺手腕反應有些遲鈍凝澀,他驀然抬眼朝云流玅望去,云流玅眸中噙著悲天憫人的笑,俯身捋了捋他的鬢發:“乖?!?/br> 玫瑰酥里摻了東西。 云流玅打橫將他抱到膝上,背后憑空浮現出一道云白的光漩,兩人穿過漩渦,面前的場景就來到古木參天,芳草郁蔥蔥蘢,十里浮云飄渺重巒疊嶂的深山幽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