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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子時三刻,一條人影悄悄從墻頭輕盈翻入,無聲無息落在院內,為了隱匿他刻意壓制了聲息,悄無聲息用靈識掃視這座小破院落,在發現廂房里林秋白正酣睡,對他的闖入半分不察時,他禁不住輕蔑一笑。 這人就是葛書涵。 他這然高傲自負的人,自然不甘心那天雙腿跪斷,被師兄弟抬回去,這對他簡直是奇恥大辱,他父親是赤霞峰峰主,立即請人醫好了他的斷腿,這段時間他也沒忘打探青庭峰上的消息,得知林秋白在販賣脂水,他就陡然升起一個念頭—— 他也渴望脂水,卻不想把錢給林秋白,倒不如把它偷過來。 靈根被廢后,這院落里禁制也徹底失效,葛書涵不廢吹灰之力就翻入墻內,他兇殘狠戾的視線在廂房停駐了片刻,按捺住沖入門內把人折磨至死的沖動,抬步往后院走去。 葛書涵早就打聽清楚,后院只有一口水池。 脂水…… 脂水…… 為何好處全讓那廢人林秋白占盡了,天賦、寶物……為何不是他的呢,葛書涵越想面目越是猙獰,但當方鑒澄澈的水池映入眼簾,情緒激動讓他呼吸一窒,心臟砰砰砰跳得飛快。 這么一池全是他的。 給林秋白占著就是暴殄天物,他可以拿去收買人心,去賺錢,從此沒有他不敢去的秘境。 而林秋白醒來后會何等絕望痛哭,那就更大快人心。 他壓抑住澎湃的內心,屏住呼吸,逐漸靠近,濃郁的夜色也無法遮蓋他眼中洋溢的貪婪。 葛書涵站在水池邊,正準備動手—— 徒然,不知道從哪個方向一條金光閃閃的巨尾破空而來,耳畔傳來風被撕裂的聲音,接下來臉部如同受到大力夯擊,伴隨著劇烈疼痛他騰空飛出去。 起飛點在后院,落地點在院外。 葛書涵被打懵了。 耳朵里嗡嗡響,大腦一片空白,甚至于半張臉近乎都麻痹失去了知覺。 因著那股巨力,他從院內飛到院外,恰巧院外是斜坡,他咕嚕咕嚕順著坡往下滾,直到被樹樁攔住,他才從震驚里回神。 剛才變故太猝不及防,葛書涵什么都沒瞧清,那巨碩的尾巴像是幻覺,他渾身都痛,臉最痛,他顫顫巍巍抬手碰了一下臉頰,劇痛之中淚涕控制不住嘩嘩往下淌。 不僅是臉,渾身四肢也像打碎重組一般,葛書涵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癱在地上直到天明。 林秋白一夜酣眠,而葛書涵躺到翌日清晨才被路過的弟子發現。 第7章 早課結束,林秋白的破落院子門口又排上了長龍,葛書涵就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被發現,抬回赤霞峰。 他躺在擔架上動彈不得,唯雙眼赤紅一片,心里已經將林秋白扒皮抽筋千兒百遍。 林秋白對此一無所知,只專業做生意。沒想到金尾魚的洗澡水這般令人趨之若鶩,比之蟠龍洗濯的脂水有過無不及,但他原就是個商人,既是發覺了靈水能賣錢,便不會將錢往外推,畢竟萬一回不去,攢下足夠豐厚的家底才有揮霍的余地。 于是翌日上門的弟子們發現林秋白甚至開辟了分期付款的增值業務,如果靈石不足者,以道心起誓便可賒帳獲取靈水,利息按還款年月計算。 隊伍從前院排到青庭峰外。 長隊平緩往前挪動,身側幾道人影遽然越過他們,穿著陌生長袍的人徑直往鴻光殿而去,弟子們三三兩兩結伴,交頭接耳,“呀,又來了,這該是幾波了?” “數不清了,”接話的人一臉憧憬,“郁師弟入門晚,卻天賦異稟,今次又在平蕩山救下無數仙友,這結下無數善緣,這些人都是來感謝他的?!?/br> “聽聞郁師弟在平蕩山對上的是十大魔將?!?/br> “魔”字一出,所有弟子俱脊背一涼,若說三十三天是天下最令人神往的西方極樂長生之境,那么魔盤距的酆都就堆砌了世間所有的恐怖,是窮極世間之怖的地方。 傳說酆都原本分裂各有領主,直到魔君降世,僅存的上古龍神鳳神感召到不祥,前去扼殺酆都魔君,卻被魔君反殺于酆都青鴉涯,神魂俱滅,rou身也被煉化為坐騎。后來魔君一路戮殺,踩著十大領主的尸骸一統酆都,又煉化十大領主的神魂為傀儡,是為座下十大魔將。 三百年前,由句口口相傳的俗語——“血云染,青鴉叫,玄龍鱗,人頭掉”,若有人第二天門前收到酆都懸掛的玄龍鱗,必然活不過七天,道衍宗之前,無極宗是為第一宗,收到玄龍鱗后,一夜之后全宗被屠戮得一干二凈,滿山遍野血流成河,白骨于野,千里無雞鳴。酆都魔君幾乎成了全修真界的噩夢,惶惶不可終日。 直到飛升的白月仙君與酆都魔君生死相搏,以犧牲自我為代價將他封印,玄龍鱗再未出世。 “這些年魔族倒沉寂許多,但我聽說十大魔將一直在找與白月仙君容貌相似的人?!?/br> “難道是想尋仙君轉世折磨???” 聞言有人嘆然搖頭,“有流傳聞說仙君容貌異常殊麗,令人望之三日而失神?!?/br> “太夸張了,”這話引起了許多道衍宗弟子的不滿,不屑一顧道,“眾所周知美人榜魁首是我們郁師弟,他再好看,能有郁師弟好看?” “是欸,我看就連鴻羽師伯也動了凡心,對郁師弟格外寬裕溫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