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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影在一眾人里格外顯眼,仰頭不知是在望梨花還是明月,他一身雪白衣衫,長襟流蘇,廣袖負在腰后,朦朦朧朧滿月霜華落在肩頭。 仰視蒼空,漠然于衷。 比霜華更冷清的是那人的容貌,俊美異常,似冰肖雪,腰間一柄無鋒長劍,從劍尖到劍鞘通體純白晶瑩剔透十分干凈,一塵不緇,既沒有流蘇垂下,亦無繁復的紋路,僅在劍柄處篆刻了一行隸書。 乍眼望去,通身氣度宛如中天灼日讓人不敢直視。 林秋白多看兩眼無鋒劍,總覺得有些眼熟。 青庭峰漫山遍野都是竹林,忽然一片嫩葉緩緩飄落。 眼瞧著就要落在那人肩頭,卻陡然化為齏粉,隨風一蕩,無影無蹤。 鶴發童顏的長老們呼吸一滯,卑躬屈膝,一動也不敢動。 道衍宗乃公認的第一宗門,能令素來威嚴端肅的他們低頭折節的人物屈指可數。況且,劍似人,氣質這般神威迫人的,唯有上界老祖純陽劍尊——天地第一人修無情劍道證道大成。 聽說諸世萬般在無情道眼中皆盡塵埃。 似乎覺察什么,遠處那人腳步一頓,伴隨著鋪天蓋地令整個世界都籠罩的威壓,那雙毫無感情,凜冽鋒利眼眸竟然側目望來—— 林秋白眉尖一跳,連忙鉆進自己院落里。 夜晚月上中天,他躺在床榻左思右想,覺得那柄劍竟有些眼熟,內視儲物乾坤袖,果真找到一柄幾乎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相似的“情侶劍?!?/br> 第3章 床上鋪著柔軟的駝色毛毯,他赤著身子躺在上面,腰間橫了一條鐵臂,帳簾里光線晦暗,他被錮得動彈不得,只能隨著動作摩擦和低喘。 林秋白心臟狂跳。 他本想意思意思掙扎一下,卻沒想到身后人掐得更緊了,他渾身軟成棉花被擺弄來擺弄去,也不知道夢里的時間是怎么算的,林秋白覺得像是在床上過了幾個月,到最后干脆咸魚癱,任憑對方把他在砧板上翻來翻去。 終于,一道光線照入帳簾,照亮了男人的面孔。 林秋白猛地睜開眼睛。 外面明媚的朝陽穿過紫木窗欞照進屋里,風從窗口將床頭書頁吹得嘩啦響,香龕里飄出暗香在空氣里浮動著,溫暖潔白的毛毯纏住了他的四肢,林秋白臉頰緋紅地從床上爬起來。 沒想到只一個照面,他居然夢到這樣一個生命大和諧的夢。 還是和昨天一面之緣的純陽劍尊。 簡直不可思議。 那樣一張似冰肖雪的臉在那種時候竟也失控了,那般清冷的臉在那種時候讓人臉紅心跳唇舌焦干,問題是細節格外的真實。 林秋白的眼風不由瞟到床頭封面花哨的小黃書上,扉頁《風sao爐鼎》四個花體字格外勾人。 這本小黃書的主角正是一位清冷仙君,正道魁首,某天他搗毀了一個艷窟,里面的絕色頭牌就纏上他了,什么夜晚爬床,溫泉偷窺,中情毒用身體撫慰等等……絕色頭牌是真風sao,還有絕佳爐鼎資質,描寫看得人欲罷不能,雖然到結尾劍尊都沒有真的碰他,但夢里兩人卻夜夜神交。 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沒想到小黃書看多了還有這種后遺癥。 他昨夜翻找到那柄情侶劍后,輾轉難眠,竟又在乾坤袖里翻出一大撂小黃書。他簡直不敢想象這居然是他會收藏的東西,也不知道是穿越到哪個世界收藏的,現在還做了這種夢,林秋白打算把這些糟心的東西清理一遍,給大腦殺殺毒。 在林秋白窩在房中整理他的小黃書時,鴻羽真人正在內殿同最疼愛的弟子問話。 鴻羽真人離飛升僅有一線,豐神俊朗,負手而立,此時他注視著眼前青年,眉心蹙起道細紋,似是盤桓著些許憂忡。 修真界公認的第一美郁楚慈樣貌自然不凡,氣質淡漠出塵,他一身素凈的月衫,鍛面繡著青竹葉徽,似能嗅到一股清香,他墨發束于腦后,發尾垂落在腰際,行走抬袖間盡是風姿。 尋常弟子都著道衍宗服飾,偏他一襲素衣,便是鴻羽真人格外喜愛,是特例。 他身形修長,面白烏目。 簡單的月衫更能衫出他風骨綽約,令人恨不得摘下星星月亮,把所有的一切美好跪蹭于他。 見郁楚慈笑著行禮,鴻羽真人抬手打斷,笑道,“你我之間,不必拘于繁縟?!?/br> “我觀你面色不佳,可是寒疾又犯了?” 郁楚慈頷首,輕咳一聲,“平蕩山耗力過多,有些精神不濟?!?/br> “丹藥要定時服用,”見郁楚慈皺眉,鴻羽真人難免心疼,抬手輕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放心,此事我已有主張?!?/br> 郁楚慈聽見這句話,整了整袖邊繁復的刺繡,垂下眼簾遮住詭邪陰毒的眸光,嘴角無聲上揚,不再多說,上回他抱怨自己天殘,不能修煉,鴻羽真人便是這般說法,轉眼便為他取來了林秋白的靈根。 不知這回…… 心存感激,郁楚慈出去了一會,轉頭端進來一碗湯面,“煩師尊為弟子cao心,弟子親手做了一碗面,望師尊不嫌棄?!?/br> 依據常理,弟子拜師便要伺候師尊飲食起居,鴻羽真人雖已至渡劫期,卻偏愛人間煙塵,素凈的湯面飄出熱氣,桃花眼泛起一絲漣漪,遂微微一笑,“楚慈有心了?!?/br> 郁楚慈為他布筷,卻見鴻羽真人嘗了一口,眉心略微蹙起,他不知所措,“師尊,可是不合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