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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去了麻煩,顧瑾之望著桌上濃黑的藥汁又犯了愁。強行憋著一口氣,將湯匙扔在一旁,兩手端著碗一口氣悶了下去,口中頓時充斥著一股子嗆人的苦味兒,刺得他忍不住咳了兩聲,眼里泛起了淚花。 余光瞥見托盤里一方白色的錦帕整整齊齊疊著,中間鼓起小小一塊。毫不遲疑地打開它,果然看見一顆小小的蜜餞躺在其中。 捏起蜜餞放入口中,絲絲的甜意彌漫開來,頓時蓋過了藥的苦味兒。 顧瑾之抿著口中的蜜餞,輕輕嘖了一聲,意味不明地說道:“還挺會挑?!?/br> “槐花味兒的?!?/br> 第3章 徐州旱災 顧瑾之在府中窩了幾日,實在是找不到事情干了,終于想起來前兩日有個叫沈秋生的來拜訪過他,而他瞎扯了句過兩日親自招待人家。 于是吩咐下人去給人象征性地遞了封請帖,請人家到府上一敘。誰知道派去的人回來卻稟告說沈大人如今正在翰林院當值,還不到下值的時辰。 他琢磨了一下,決定親自去翰林院走一趟,畢竟是他先糊弄了人家。況且這個時辰,既然身為翰林院修撰的沈秋生都還在當值,那溫如歸那個編修肯定還在當值。 正好順道去看看溫如歸。 做好了打算,顧瑾之收拾了一下,便獨自一人進了宮。打算先去給皇兄問個安。 他已經大半個月未曾進宮,但宮內當值的太監宮女基本都認識他。一個個的見了他,還會笑著問安。 他自小在宮里長大,小時候又調皮,大半個皇宮幾乎都被他逛過,宮里的老人幾乎都見過他。因著從小便性情活潑,又長得好,母妃出身又高,幾乎所有人見到他都愿意哄著他,因此在宮里口碑不錯。 為了確認皇兄不會再拿著上次的事情來逮著他念叨了,他特意找了兩個小宮女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 在宮里伺候的哪個不是人精,聽了他的話就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思了。不過那兩位宮女倒也沒有回避他的問題,只是含含糊糊地提醒了他一句“皇上如今已經消氣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顧瑾之沒有半分負擔的就朝著內廷走去。 那兩個小宮女完成了皇上吩咐的事情,也連忙回到了自己的崗位,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顧瑾之到殿門外的時候,他皇兄正在處理政務,下方烏壓壓跪了一片人,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顯然,這是又遇到什么了難題,這些大臣們卻給不出令皇兄滿意的答案來。 守在殿外的侍衛見他來了,正想進去通報,卻被正巧出門的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張宛給攔住了。大太監笑瞇瞇的將顧瑾之給拉進了內室,直接越過眾位跪伏著的大臣,拉到了御案邊上。 皇上見他來了,才緩和了神色,長袖一甩,冷哼一聲:“要是兩日后再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你們便親自到徐州去看看那里的百姓如今的處境吧!退下吧!” 下方的大臣們忙不迭退了出去,趕著回府琢磨別的法子去了。 “皇兄,徐州這是出什么事了?”能引得皇兄這般大發雷霆,想必不會是件簡單的事。他方才可是在那一群大臣里看見了右丞相,右丞相一向是皇兄的左膀右臂,以往許多疑難事務都是右丞為皇兄出謀劃策。 今日之事,竟連右丞也處理不了,徐州怕是出了件麻煩事。 “是旱災,徐州去年便鬧了旱災,當地官員竟無一人上報。如今才有人捅出來,已是為時晚矣?!币簧砻鼽S的顧懷之皺著眉頭,眉宇之間盡是憂慮。 “既是旱災,那派人到徐州送幾批糧食,先緩和了百姓的饑荒,再想法子自鄰州通水,暫時解了這干旱不行嗎?”顧瑾之提議道。 顧懷之笑了一聲,有些無奈的說道:“遠水解不了近渴。況且徐州出現旱災已有一些時日了,百姓饑荒也鬧了好一段時間,朝廷不是沒有糧食,而是這糧食恐怕送不到當地百姓手上?!?/br> “如今我煩心的事正是這百姓的處境。饑荒鬧久了,許多百姓落草為寇,為了幾口糧食不惜殺人害命。若是朝廷下令送糧食到徐州,恐怕半路就會被那些盜匪劫走,根本到不了百姓的手上?!鳖檻阎又f道。 他這皇弟哪兒都好,出身好,人長得好,腦袋也靈光,就是打小沒見過什么陰暗的事情。從小是被母妃和他寵大的,沒經歷過事兒。有些事情,原就不能只看表面。 “朝廷的軍隊,怎會護不住一批糧食那些個盜匪,真有這么厲害?”顧瑾之有些不能理解。在他的認知里,大周在皇兄的統治下,向來是無往不利的。 “阿瑾,外面與郢都不一樣,這里是皇城,是天子腳下,是沒人敢放肆。但是徐州不過是大周的一個邊境州郡而已,徐州不比郢都,百姓安居樂業。徐州此番鬧了饑荒,盜匪激增?,F下他們為了一口糧食,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他們是拿命在拼,而朝廷的軍隊安逸太久了。二者相對,勝負難料?!鳖檻阎托牡馗忉?。 大周的軍隊在十數年前或許還能算一支雄師,但在如今,卻是難說。 “那皇兄,我大周的軍隊如今……”顧瑾之停頓了一下,似乎是覺得有幾分難以啟齒,“真的如此不堪嗎?” 面對百姓化作的盜匪竟都未嘗有一勝之力。 顧懷之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并非如此。若是派兵強行鎮壓,免不得要和當地百姓起沖突。如今的大周雖無內憂,但外患仍在。若是此時激起了百姓的怨憤,大周所要面對的可就不止眼前這些了。大周如今缺的不是能戰的士兵,缺的,是一位足以震懾四方的將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