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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爾很樂意見到這個結局,卻還是嚇了一跳,問:“你不是說要放過他的嗎,亞倫?” 醫生抹了把柔軟的棕褐色卷發,擲地有聲:“他放屁!” 沉默了一下,米哈伊爾說:“不是說不能打他嗎?還不讓我動手?!?/br> “對不起嘛,米沙,一不小心順手了。下一次讓你來?!?/br> 衛兵們被槍聲驚動,一名守在走廊盡頭的軍官有力地踩著木地板,準備前來敲門問問情況。 亞倫一手擎著燭臺,一手拉起米哈伊爾,開門穿過幽長的走廊,少年順手打暈了那名紅衫高帽的衛兵。兩人不急不緩地穿過走廊,樓下的衛兵步伐凌亂,來不及整裝。 諾倫北部初夏的夜雨淅淅瀝瀝地拍打在玻璃窗上,搖晃的燭光在花紋地毯上方漾開大片的水光。亞倫撬開一間空房,拉開陽臺的窗,帶著米哈伊爾消失在了越來越大的雨幕之中。另一邊,天花板上的煤氣燈一明一滅地發出嘶嘶的聲響,衛兵們沉默而忐忑地面對屋里的尸體,時不時看向蹲在地上的主管那鐵青的臉龐。 兩人一前一后穿過黑暗的雨幕,準備穿過白鐵巷,用老方法越過城墻出去,借此制造不在場證明;馬車早就在城外了,不過那匹馬不像愛彌兒那么聰明,也沒有她聽話。 走到一半,米哈伊爾忽然攬住了亞倫,說:“南希住在這里?!?/br> 他的身邊沒有寒風,不過為了不那么引人注意,他沒有阻止這場雨落在他們身上。亞倫抹了把頭發,抬頭說:“好,我們去看看?!?/br> 說完,他閉上眼睛,聳了聳鼻尖:“走過了,回去第二個門進去?!?/br> 白鐵巷的房子比維克多一家住的地方還差一點,南希一家是在杰克出事之后搬過來的,住在三樓。潮濕陰森的樓道里一股怪味,堆滿了雜物和縮著睡覺的人,走廊盡頭小小的公共盥洗室有一種分外陰沉的壓迫感。 兩人彎著腰,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人。幾步之后,米哈伊爾蹲下去,攤開掌心里的糖果,溫和地說: “妮可,莫妮卡,是我?!?/br> 兩個女孩頭也不抬,麻木地坐在地上,就著走廊上昏暗的光,一個接一個地糊著火柴盒。糊好的已經在邊上堆了大半簍。坐在門口抽煙的男人看見,便走過來,打量了一下眼上纏著繃帶的米哈伊爾,皺了皺眉,說:“大的三十小的四十,都很健康,可以講價?!?/br> 米哈伊爾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干嘛?”杰克掃興地移開目光,揉了揉在陰雨天格外難受的斷臂,“你還想拐賣不成?我會報警的。不付錢就趕緊滾,他媽的?!?/br> 米哈伊爾把糖塞給兩個女孩,她們停了一下,小心地看了父親一眼,見他沒注意,迅速連著糖紙把糖丟進嘴里。少年沒理他,晃了晃手上剩下的一顆,說:“這個給你們的弟弟。他叫什么?” 杰克走近了,不耐煩地從他手里奪過水果糖,剝掉糖紙塞進嘴里:“他生病了,在醫院。干嘛?” “南希在哪里?”米哈伊爾問。 杰克嗤笑了一聲:“看著挺體面的老爺,居然也來找南希???她可真受歡迎?!锩孢€有人呢,再等等吧。跟你來的那個呢?一起要算三個人的錢?!?/br> 米哈伊爾深吸一口氣,從兜里掏出幾張濕淋淋的紙幣塞給他,越過他推開了房門。 門后只有一個低矮的小房間,比外面暖和些,煤氣管道邊上的水燒開了,發出嗚嗚的嘶鳴。 不多的衣物和雜物后面,傳來一陣時不時被大雨蓋過的喘息。米哈伊爾仿佛沒有聽到,低低地說:“南希?!?/br> 女人像見了鬼一樣猛地推開身上的男人,坐起來看向他。佝僂著脊背的瘦小男人罵了一句,看到米哈伊爾遞出的錢就閉了嘴,咕噥著“年輕人怎么耐性這么差”,提上臟兮兮的褲子出了門,杰克還跟他爭辯了幾分鐘到底該不該退錢。 米哈伊爾的白發蔫搭搭地往下滴水,在黯淡的火光下看起來干凈得不得了。南希默默地拿毯子蓋住身上的傷痕,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半晌,米哈伊爾說:“我……想給你介紹一份工作,南希。夏普子爵小姐家里缺仆人,你,你還年輕,可以去試試。她人很好,不會刁難你的?!?/br> 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南希愕然抬頭,愣愣地看著他。外邊打雷了,屋子里只有一個通風的小窗,雨水拍擊著破敗的木百葉,爭先恐后地要撲進來。 半晌,女人呆呆地說:“對不起?!?/br> “那不是你的罪惡,而是我的罪惡,是我們所有住在溫暖的屋子里、享受食物和知識的人的罪惡?!泵坠翣柶届o地說道。頓了頓,他又說:“你要是愿意,我家老爺會為你擔保。離開這里,上夏普家去吧,南希?!?/br> 在迦南語系的語言中,“老爺”都是一個由“我的”和“主人”組成的詞。南希低頭看著地板,聽到那個讓自己重獲新生的少年說:我主為你擔保。 “……不是杰克逼我干的。我們需要錢?!?/br> 米哈伊爾說:“‘我來本不是召義人,乃是召罪人。[6]’——你兒子生病了,可你知不知道他并不在醫院?” 南希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在黑暗里好像是血紅的。米哈伊爾看不見,低低地說: “他染了肺病,是不是?醫院很難治愈。杰克身上有傷,還有河邊的味道,他畏懼我,不是因為我比他強壯,而是怕我看出來,他甚至怕妮可和莫妮卡。南希,他不知道怎么告訴你,那就由我來告訴你,我一向是做這些事的:那個孩子已經死了,杰克把他埋在河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