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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杌璩脸恋嘏郎媳鶝龅那嚆~臺基,抬頭問道:“這是給我的嗎?” 米哈伊爾愣了一下,立即微笑著說:“嗯。是為治療預備的,希望您能夠恢復健康?!?/br> 他說完就臉紅了,幸好南希有點夜盲癥,公園里也暫時沒修路燈。他摘這些花是要給亞倫的,但實在不愿意傷害這個年輕女人的心。她很年輕,才二十五歲,他想,二十歲的他想要一束花,三百歲的亞倫也很喜歡,那么,當然也應當有人給南希送花。 南希小心地取了一朵蔫巴巴的雛菊,露出了夢幻的幸福笑容。她聽不見肚子咕咕作響了,但米哈伊爾拍了拍她灰白的腦袋,說: “對不起,讓您餓肚子了,我的姐妹。不過,這也正是父神的安排吧,儀式需要一日夜的禁食?!?,雖然很失禮,不過暫時不會有人過來,我也看不見,請您慢些,下到水里?!?/br> 南希乖乖疊好外套放在池邊,脫下鞋子走進水中。她正要問“可以把我的鞋帶給妮可嗎?她過幾年就能穿上了”,米哈伊爾撿起花束撒進水中,同時丟進去的還有一個下午用小刀削的木質太陽十字架。 南希睜開眼睛,發現噴泉池的水是熱的。她抬頭看向米哈伊爾,忽然發現他的臉在視野中變得清晰了許多。她的視力因生育和縫補工作而下降得厲害,自從莫妮卡出生,她已經很久沒看到過這么清澈的秋夜了,月色下,連鵝掌楸那微微泛黃的寬闊葉片和頭頂的青銅女神雕像都清晰可見。 米哈伊爾走近前來,說:“沉下去,南希,讓這水沒過你。你聽過勇士阿喀琉斯的故事嗎?他的腳踝沒有受浸,于是成了異端神謀害他的破綻?!舷?,沉下去,讓這水沒過你!” 南??粗哪?,深深吸了一口氣。少年閉著眼睛,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面孔上帶著不知是溫馴還是傲慢的神情,仿佛巡視領地時覺得自己治理的不夠好的國王,理所當然地要求他的子民稱他為父親。 她放任池水沒過頭頂。 比苦悶的父親的脊背更安全,比勞碌的母親的懷抱更安逸,硬幣在池子底部散發著微光,像通往天國的窄門打開了一條縫,羊水含住了她,她聽見宇宙的寂靜和轟鳴。像不可名狀的死亡一般,人世的一切喜樂與苦難都離她而去了。有那么一會兒,她甚至就要永遠地在這一刻合上眼睛,享受安眠。 女人浮上來大口喘息,拍著胸口咳嗽,臉漲得通紅。但很快,她幾乎忘記了呼吸,因為她看見了自己潔白細膩的手掌,難以置信地撥開水面的花瓣,在倒映著月光、散發著熱氣的池水中,看見了自己年輕時的臉。 皺巴巴的水面里的她看起來比辛勤勞作的少女時代的她還要好,不算很漂亮,但似乎還有改變的機會。她呆呆地盯著水面看了許久,屏住呼吸、握緊雙拳,然后她發現,那些原本新鮮的花卉全都枯萎了。 米哈伊爾伸手捧起池水,慢慢地澆在她頭上,說道: “女兒,你的信救了你,平平安安地回去吧!你的災病痊愈了![1]” 少年的聲音充滿威嚴與莊嚴,在午夜的公園里回蕩、飄蕩、消失在遠方。 南希站起身來,水流沿著頭發和衣服汩汩流下,將她身體里最后的絕望也帶走了。她從來沒有這么健康過,生機從每一條血管每一根骨頭里迸發,連呼吸都變得輕盈暢快,缺失或松動的牙齒重新生長、穩固,灰白的頭發盡數脫落,她的長發像秋天的稻草一樣金黃美麗。 米哈伊爾伸手要扶她一把,她卻自顧自呆愣愣地爬上噴泉邊的青銅雕塑,輕快地跳了下來,仰頭看向米哈伊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米哈伊爾穿好自己的外套,朝她鞠躬致意:“已經很晚了,南希。很抱歉,我也得離開了,無法給您更多的幫助,只能祝您好運。愿父神賜福與你!” 南??粗倌晖Π蔚谋秤跋г诔闪械涅Z掌楸之后,忽然發現身上的水已經干了,青銅座上的白蠟燭還在燃燒,卻絲毫沒有變短。她在她寬大的鞋子里找到了十二枚兩便士的硬幣。 第二天清早,維克多在森林里彌漫過來的晨霧之中打了個噴嚏,正在給meimei綁圍巾的時候,被米哈伊爾攔住了。 圍巾是他昨天去交差的時候,在子爵小姐居住的那條街道上的垃圾桶里找到的,破了一道口子,不過很干凈。他們剛剛吃完面包和熱茶,出門來找工作。 米哈伊爾跟他打招呼,他也已經忘記自己那點微妙的怨恨了,笑嘻嘻地調侃道:“早上好,米沙。昨天晚上和南希過得怎么樣?” “我看不見呀?!泵坠翣栃χf,“不過,我想她應該是一位美麗的女士?!?/br> 維克多長著雀斑的臉皺成一團:“您還真是心地善良啊。算了,你找我什么事?我還得去賺錢呢——” 他的最后一個音節猛然拉長,整個人見鬼似地伸長脖子往街道另一頭看去。 南希剛剛從那里跑過去,穿著昨天的衣服和鞋子,飽滿紅潤的臉頰比五年前還要好得多。她的脖子上掛著一個木質太陽十字架,大概是趕著去找工作。對她那樣健康年輕的女孩來說,只要能吃苦,就能有飯吃。 等她走遠了,維克多也沒能喊出她的名字。半晌,他僵硬地轉回頭來,對上了米哈伊爾的臉。后者正微微彎下腰來,好叫他說話不那么費力。感覺到他回頭,米哈伊爾微微笑了起來,溫和的嗓音和笑容竟給他一種微妙的壓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