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她眼眶不自覺泛紅,對自己自責,如果不是她執意出去拜神,唐時蘇恐怕也不會出現這種狀況。 唐云帆跟她說:生病發燒誰都會有,他可能感染了什么細菌病毒,很正常的事。 楊婉秀聽著他的話, 慢慢冷靜下來。 唐時蘇從混沌之中抽出了一絲意識,睫毛顫著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布滿了霧似的朦朧。 他很難受, 全身像被丟到了火爐里焚燒,眼前的場景也在天旋地轉, 只能模糊看到兩張人臉。 我怎么了?他的聲音幾乎是微不可聞。 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的后背, 把他身體托了起來, 說:吃藥,你生病了。 膠囊抵在了他的唇邊,唐時蘇恍惚地把藥丸吞了進去,又接著喝了水,清涼的水順著喉嚨滾落,他清醒了點。 哥?他反應過來扶著他的人是唐云帆。 唐時蘇眼睛很紅,唇瓣的顏色也像血一樣紅。 發燒了,你好好休息。唐云帆讓他重新躺下。 唐時蘇眼里水蒙蒙的,酸澀眨了下眼睛,那些水意盈在了他眼眶上。 唐云帆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說:別看了,睡吧。 過了幾秒,他感覺到掌心有睫毛掃過的癢意,唐時蘇閉上了眼睛,唐云帆收回手。 楊婉秀坐在床邊,神情有點頹然,沒有說話。 唐云帆瞄了她一眼,又看了下唐時蘇,起身離開。 等到傍晚的時候,唐云帆下樓吃飯,沒有看到唐時蘇。 唐政鳴剛好在問:時蘇燒退了嗎? 楊婉秀:差不多退燒了,只是還沒有什么精神,喝過粥后又休息了。 唐政鳴:那就好。 楊婉秀這樣說唐時蘇應該就是沒什么問題了,唐云帆心情有些放松。 我覺得太巧了,時蘇一回來就生病,是不是去清遠山沾到了什么不好的東西。她還有些擔憂。 唐政鳴面色微沉,他不喜歡楊婉秀迷信的樣子,開口說:這種話不要帶到家里說,時蘇只是普通的發燒。 說完后,他發覺自己好像不近人情,補說了句:我知道你是擔心時蘇,可拜神那種東西,隨便信信就好。 唐云帆瞧見楊婉秀的神情黯淡了些,她說:應該是我想太多了。 然后,他們安靜吃完一餐飯。 晚八點。 唐云帆洗完澡,他想了想,還是覺得唐時蘇病得奇怪,決定去看下唐時蘇現在怎么樣。 他敲了敲唐時蘇的房門,卻沒有什么動靜,他接著又叫了聲,安安靜靜的沒有人回應他。 算下時間,唐時蘇幾乎睡了一天,再怎么能睡的人也不可能一整天都在睡覺吧? 于是他扭開了門把手,往里面走去。 房間沒開燈,唐云帆順手開了燈,走到唐時蘇的床前。 唐時蘇蓋著被子,露出來的臉紅成一片,眼睛閉著,額頭上還貼著退燒貼。 唐云帆趕緊伸手去摸他的臉,唐時蘇臉頰的熱度驚了他一跳。 這就是楊婉秀說的燒退了? 唐時蘇肯定是又發燒了。 唐云帆從床旁備著退燒藥和水的桌上拿過藥,然后叫唐時蘇,醒醒,吃藥了。 唐時蘇像陷入了昏迷中,唐云帆叫了好一會都沒能醒來,然后他捏他的臉,說:再不醒來我就不跟你換座位了。 這句話像有奇效,讓唐時蘇慢慢睜開了眼睛。 唐時蘇剛醒,平日里清朗的聲音很沙啞,哥,我好難受。 唐云帆撐著他的背坐起,拿著桌上的水杯送到唐時蘇嘴邊,喝點水。 唐時蘇本來柔順的黑發凌亂,呼吸加重,小口吞咽著水, 唐云帆看著他蹙起的眉,順便讓他把藥吃了。 他問:現在感覺怎么樣。 唐時蘇只覺得腦子里有成千上萬根針瘋狂旋轉扭動,他頭疼欲裂,下意識地抓住了唐云帆的手。 好疼。唐時蘇說,眼淚從他的眼角落下來,琥珀色的眼眸里是讓人心碎的水光。 唐云帆心里發悶,他身體素質很好,生病的次數也少,沒想到唐時蘇發起燒來這么難過。 他空著的手抽出紙,幫唐時蘇擦淚水。 唐云帆:[系統,你知道唐時蘇為什么會發燒嗎?] 他們三個人出去,他和楊婉秀都好好的,偏偏唐時蘇突然發燒了。 系統:[不知道,人是很脆弱的,發燒并不奇怪。] 可唐時蘇是沒有緣由的突然發燒。 這就是奇怪點 。 唐云帆咬牙,對唐時蘇說:再等一會,如果你還在發燒話我帶你去醫院。 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唐時蘇覺得。 他不是沒有發燒過,卻沒有一次是這樣的令人難受,不止是渾身發熱,哪怕降溫過,但很快再次開始反彈,又持續升高體溫。 他克制不住地流下生理淚水,像是置身于荒漠中,四周沒有一個人能幫他。 當他覺得自己快要瀕臨死亡時,有人叫醒了他。 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面前。 少年出乎意料有耐心,將水和藥遞給他,還替他擦拭眼淚。 哥不要走。唐時蘇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抓著唐云帆的手,他不想放手,怕他消失了。 他害怕一個人。 唐云帆有點無奈,唐時蘇眼淚像是流不干似的,桌上一大堆沾濕的紙巾。 他說:我在這里,不會走。 在病痛之中,時間的挪動速度慢得嚇人,唐云帆給唐時蘇測了下體溫,溫度竟然比吃過藥前還高。 他當即決定去醫院。 我背你。 唐時蘇被唐云帆背起來時還有種處于夢中的錯覺,但腦神經傳出的疼痛讓他明白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身體里像是藏著一個巨大的火球,源源不斷地散發出熱量。 唐云帆明顯感覺到唐時蘇隔著衣服傳出的熱度。 熱到了這種地步,唐云帆額頭也開始出了細密的汗,背著唐時蘇往樓下走。 楊婉秀在樓下看到他背著唐時蘇時差點驚叫出聲,唐云帆簡單地跟她說:又發燒了,先帶他去醫院吧。 最后是唐政鳴開車帶他們去醫院的,唐云帆出了一身的汗,澡也是白洗了。 唐時蘇鼻尖嗅到他的氣息,腦海里劇烈的刺痛驟然間減輕了,像鎮痛劑開始起了作用。 到醫院后,唐時蘇經過一系列檢測,然后進到了病房里,醫生給他打點滴。 雪白的病床上,唐時蘇病態的模樣顯得脆弱,一只手卻執著抓著唐云帆。 唐云帆任由他抓著,那兩個大人辦手續去了,護士也離開了房間,房間里只有他們。 唐云帆問他,還疼嗎? 唐時蘇的眼睛水潤潤的,輕輕點了點頭。 嗯,謝謝哥。 唐云帆擰著眉頭說:等你發燒好后我會討回來的。 唐時蘇牢牢抓著他的手,忍著疼又很認真地說:好。 到醫院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唐政鳴明天還要去公司,他其實不大情愿管這些事,畢竟唐時蘇又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他在醫院等了大概兩個鐘,不耐煩想離開了,明天他還要去公司,不想浪費這些時間,而且他又不知道唐時蘇幾時候才能退燒。 楊婉秀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唐時蘇是她的親兒子,她怎么能放他一個人在醫院。 唐云帆看出了楊婉秀的為難,他直接說:你們先回家,他好了后我和他一起打車回去。 唐政鳴:你能照顧好時蘇嗎? 唐云帆沒什么表情說:我只是不想那么早回家,又不是癱瘓,除了倒杯水我還要伺候他什么? 唐政鳴本來看他背著唐時蘇來醫院是要改邪歸正了,沒想到他還是這個樣子沒有改變。 他沉著臉說:亂說什么,要好好照顧時蘇知道嗎? 他要離開。 楊婉秀一陣心慌,眼睛看著唐時蘇,很是為難。 唐時蘇說:媽,唐叔叔,你們先走吧,哥會陪我。 明顯,楊婉秀拗不過唐政鳴,離開前她囑咐了唐時蘇一些話。 但當晚唐云帆直接留在了醫院沒有回家,因為唐時蘇還一直發著燒。 他一直注意著唐時蘇情況,醫生抽血檢測后說沒什么問題,不像是病毒感染。 總之,唐時蘇這次發燒得簡直莫名其妙。 到了第二天中午,唐時蘇的燒自然退了,于是出院。 車子里,退燒后的唐時蘇臉色幾乎快褪成紙一樣的蒼白。 他對唐云帆說:哥,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 第21章 奇怪 唐云帆一夜都沒怎么睡好, 他反應稍慢,然后問:什么聲音? 隨后他想起了唐時蘇曾經耳膜穿孔的事情,或者是他的耳鳴犯了, 聽到了些雜亂的聲音? 唐時蘇描述:很陌生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應該是我聽錯了。 唐云帆聲音放緩:你剛退燒, 腦子里亂是正常的。 唐時蘇沒有過于追究自從他上車后就偶爾出現的陌生聲音,像唐云帆說的, 他剛退燒, 很有可能是頭暈的原因。 其實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會發燒。 但他習慣找原因,發燒是在他離開廟之后。 他的眼神落在了手指上的戒指, 其實他戴上戒指開始,就覺得渾身的力氣在一點點消失, 到最后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接著就是發燒他體質雖然說不上好, 但也不至于這么差,他是第一次發燒這么痛苦,靈魂像是被錘散了又重裝,無數次重復過程。 他想挪動下戒指,但他用力之下,原本輕松戴上的戒指竟然還牢牢套在手指上, 沒有絲毫挪動的跡象。 唐時蘇眸光閃動,發現了不對勁。 唐云帆沒注意到他的戒指有什么問題,說:你是不是套太緊了, 回去用洗潔精洗容易脫出來。。 唐時蘇眨了下眼睛,乖巧應道:好。 比起戒指, 他更在意唐云帆。 唐云帆眼底下有明顯的黑眼圈, 昨天他在半夢半醒之間, 總是能感覺到有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比起他guntang的身體,那只手的溫度要涼上許多,每次他都想讓那只手多停留一會。 唐時蘇想,其實不只是手,他想要的不僅是唐云帆對他偶爾間流露的好,他還想要唐云帆在意他,甚至是更為強烈的情感。 回家后,楊婉秀看到唐時蘇沒有什么血色的臉很是心疼。 唐云帆見自己不適合摻進他們母子之間的話題于是先上樓了。 他要洗澡。 楊婉秀見只有他們兩個人,嘴唇蠕動了下,說:時蘇,昨天都是mama不好,你怪mama嗎? 唐時蘇知道她有她的選擇,作為被拋下的那個,他輕輕搖頭說:我沒事的。 哪怕昨天在那么痛的時候,他還是能發現,他們每個人的選擇。 唐政鳴沒耐心等他選擇離開,楊婉秀選擇跟隨他。 只有唐云帆一夜沒睡留下來照顧他。 他不覺得唐政鳴無情,楊婉秀懦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出發點,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就去說別人錯了。 唐政鳴錯了嗎,如果是唐云帆生病,他一定做不到那么淡定。 因為生病的人是他而已。 有些東西,總在最不經意間流露顯得最珍貴。 楊婉秀看著他平靜的面色,心里像破了個洞似得難受。 楊婉秀看得出唐時蘇是真的不在意,她其實希望他能夠表現出些埋怨的情緒,這樣她心里還會好過一點。 她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會,眼眶里有淚光閃動,咬著唇說:時蘇,對不起。 她這個不稱職的母親。 唐時蘇反而安慰她說:媽,別難過。 楊婉秀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 她說:mama真的錯了,讓你受了這些委屈。 唐時蘇去桌上抽了紙巾,遞給楊婉秀。 他突然間想到了什么,應該是很久以前,她帶著他去改名字時候,她以為好日子要來了。 但所謂的豪門哪有這么容易。 * 承德一中,星期一 天氣晴朗,只是稍有點悶熱。 cao場上整齊站著一排排的學生,國旗下的主席臺站著一個主任,聲情并茂演講著正能量的開場詞,臺下的學生看似認真在聽,但個個都在神游天外,腦子里想著補覺、學習、或者是游戲。 唐云帆因為長得高直接被安排在了隊伍的后排,前面則是烏泱泱的人頭。 因為人多,安排人與人之間的空隙距離近。唐云帆本來無所謂的,但他煩就煩在,旁邊站的是沈曜。 明明在教室里就是他的后桌了,結果升旗也要挨著他。 還算好笑的是,沈曜因為出名,總是被隔壁班的人投以探究的視線。 沈曜臉色很差,他這是第一次來升旗,也會是最后一次。 等到大部分學生都不耐煩了,上面的人才講好,隨著響起退場的音樂,所有人按著順序離開。 唐時蘇離開cao場后,就刻意放緩了腳步專門等唐云帆。不知道是病剛好不久,他覺得腦子有點暈。發燒久了,他很快猜到是什么情況。 唐云帆剛好走到他身旁,卻看見他不對勁的面色。 他的手先一步探上了唐時蘇的額頭。 靠,怎么又發燒了? 這樣發燒真的不會把腦子燒壞嗎。 唐云帆扶住他的肩膀,很快說:走,去醫務室。 這次,唐時蘇所感受到的疼痛沒有之前那么明顯,等他們一起到醫務室的時候,校醫看到他們,驚訝說:你們怎么又來了。 之前打架的事情讓校醫記住了他們。 唐云帆擰著眉毛,對校醫說:他發燒了。 校醫拿出了個體溫計給唐時蘇,測完溫度后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