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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展顏,塔吉便也安心了不少,低頭吻了吻他臉頰,道:“那我走了?!?/br> 他走之后,李長明還在那里呆坐了片刻,才起身入內間,從枕頭底下拿出一面鏡子,推開旁邊窗戶,將鏡子放在了窗上。 當晚,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李長明身前,跪地行禮道:“隱元司,右弼,叩見陛下!” 李長明道:“明日,我要知道在我下敕令塔吉任行軍總管之后,塔吉離京之前,都有什么人靠近過懷義郡王府?!?/br> 黑影道:“右弼領命!” “去吧?!崩铋L明道。 隱元司乃是李熹幾年前剛建起的一個秘密組織,從江湖里搜羅了數十名愿意效忠的奇人異士,在各地搜羅情報,暗中探訪。全天下唯有隱元司中人和皇帝李熹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李長明也是在登基三月之后,才接手了隱元司。 沒想到第一次動用隱元司的力量,卻是為了查自己的至交好友。 李長明想到此處,不由得苦笑,眼中卻已無比平靜。 被抓到的密使終是受不住嚴刑拷打,僅僅一個晚上就供出了自己是受阿史那多莫矢的指使。李長明暗自松口氣,然而接下來隱元司交上的情報,卻讓他又是一陣驚詫。 皇城腳下這片住宅區域,普通老百姓很少會進入。即便進入,也需要在坊門口將戶籍姓名登記在冊,要查有那些人那幾天去過懷義郡王府附近不難。隱元司從中篩查,把那幾日在懷義郡王府出現過的可疑之人都記錄下來,有些還具體到做了什么事,說過什么話。李長明早有目的,直接奔著對步六孤辰的記錄而去。 這一條并沒有太詳細,只記了步六孤辰是何時進府,何時離開的。然而緊跟其后的,是獨孤循。 獨孤循也在同一時間出現在懷義郡王府附近,并在步六孤辰離開之后,與步六孤辰交談過。 阿史那多莫矢,一個在逃,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來做這個幕后黑手,再合適不過。 可那段時間里靠近過懷疑郡王府的人……怎么可能有他的人?皇城腳下的幾個坊外人進入需要登記戶籍姓名,在京的烏環亂黨,哪里敢進?只要拿戶籍順著一查,立馬就能把人抓獲,誰會冒這個險? 李長明目光落在那兩條記錄上,沉默許久,抬頭道:“擺駕,去尚書省?!?/br> 步六孤辰喜靜,一般不愛出門。 天子御駕到時他尚在官舍中念書,開門見是身著常服的李長明,正要行禮,便被李長明一把攔住。 李長明道:“進去說?!?/br> 步六孤辰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在李長明入內后關上了房門。 “陛下?!辈搅鲁交仡^道。 他看得出李長明的神情中有些嚴肅,頓時心頭一沉,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李長明開口便道:“阿辰,塔吉離京之前,你去過懷義郡王府?” 步六孤辰早有準備,自然面色淡淡:“是?!?/br> 他答得如此輕松,李長明反而身體微微一震。 好像李長明才是被質問的那個人。 李長明顫聲道:“狼牙,也是你拿走的,對么?” “是?!辈搅鲁揭廊缓敛华q豫地承認,而后他又輕輕一笑,“有證據么?” “沒有?!崩铋L明緊咬牙關,從牙縫里蹦出這幾個字。 他做得太完美了,從塔吉那里拿走真的狼牙,偽造身份收買密使,離間圖鋒起兵造反,一環扣一環,天衣無縫。 從始至終,他除了去過一次懷義郡王府,與塔吉、與此事全無半點關系。連那密使都不知道幕后主謀是他,最后供出來的是一個早就不知道逃去那里的阿史那多莫矢。 罪過都讓阿史那多莫矢背了,哪里可能有證據能證明是他取走狼牙,離間圖鋒,栽贓塔吉? 甚至,他當時都可以不去懷義郡王府,不與塔吉見面,就把這件事做完。 這唯一的一個細小破綻,都是他故意給李長明留的,他根本不怕被李長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留一個破綻,不過是在告訴李長明他的決心。 “步六孤辰,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明知道……” 步六孤辰定定看著他眼睛:“臣只管為陛下鏟除潛在的一切威脅?!?/br> 李長明啞聲:“你……” 步六孤辰輕輕道:“陛下,若烏環真心臣服,臣再怎么挑撥,也是無用的,不是么?” 是啊,若圖鋒的忠誠,是對他這個大虞天子的,他怎么可能起兵。圖鋒效忠的是塔吉,而不是他這個大虞皇帝。 他們現在安分,是因為塔吉喜歡自己,效忠自己。 若懷義郡王不是塔吉,而是別人,自己會如今日這般惱怒么? 自己會介意用這種方式快刀斬亂麻,早早把烏環舊貴清理干凈,讓烏環人安安分分歸于大虞么? 李長明垂眸片刻,道:“阿辰,我不要你做這些?!?/br> 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轉身自己開了門,徑直而去。 他的離開,卻讓步六孤辰心情開始沉重,再不如方才的輕松,或許方才本就是故作輕松。 半月后,此事終結。 阿史那多莫矢跟隨阿史那那延行刺陛下未果,逃亡在外。然其賊心不死,盜出懷義郡王的狼牙,以懷義郡王之名離間圖鋒起兵。 懷義郡王乃是被栽贓陷害,然仍有馭下不嚴之過,削其實封,禁足反省。圖鋒領兵叛亂,但念其主動投降,協助查案有功,免除死罪,解散白狼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