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是利用?！崩铋L明挑眉，“你給不給我利用？”

    他雙眸凝視著塔吉，笑意爬上眉眼。風水輪流轉，先前被塔吉拿去交換人質的時候他有多惱，現在就有多舒暢。

    塔吉毫不猶豫，很是狗腿地道：“愿意愿意！”

    都這個時候了，能不愿意嗎。

    李長明微笑道：“自己去安排人駐扎城外，要是進城，一律按規矩接受盤查。管好你的人，不然我就把你們一個個全丟回去?！?/br>
    “好?！彼B連點頭，指了指他案上的紙筆，“你得寫個什么給我，不然他們不讓我進來怎么辦?！?/br>
    李長明二話不說，照先前的意思執筆寫完，又拿出自己那一方印璽蓋在最后，疊好交給他。

    塔吉又道：“你還得給我個能隨意出入這里的東西，以前你問過我想要什么當作報答，我現在想好了，就要這個?！?/br>
    李長明皺了眉，他不是不想給，只是他現在也沒什么能給的。什么王符，什么親王才能用的腰帶，早在兩年多前被收走了。思索片刻，他起身去翻自己行李，找了很久才拿出一塊玉佩來。

    “給?！?/br>
    塔吉結果看一眼，是塊刻了老虎的玉佩，側邊有李長明的大名。能表明玉佩主人的身份，黑衣旅的人看了是不會攔的。

    將之收好，塔吉溫聲道：“藥喝了沒？”

    正事談完，此刻他們只是朋友，仿佛又回到甘州城中那處小宅院。

    許久沒有聽到這種問題，李長明沉默了片刻：“還沒……”

    他沉默是因為猶豫，猶豫是因為說實話會有極大的可能接下來要聽塔吉不停念叨。

    果然，塔吉聽他說完，便道：“那什么時候喝？你這屋里連點藥味都沒有?！?/br>
    說實話，這些天忙著在始羅邊境各處巡察布置，他根本沒空去等一碗藥。而且始羅畢竟是外邦，治病救人用的法子與中原有些差別，一些藥材在這里根本就拿不到，他就是還記得自己應該喝藥，可能也拿不到藥材。

    不過體內余毒倒是很懂事很安分，沒有在這些日子跑出來添亂。

    李長明被他問得有些心虛，只好搪塞道：“這是始羅，哪里會有那些藥?！?/br>
    “不是吧……”塔吉細細回想了一下，“那些藥雖然貴了點，但也不是特別難尋?！?/br>
    “隨便了，近來也沒出什么事?！崩铋L明把案上筆紙印璽之類的東西收拾好，起身道，“我還有事，你早些安排族人吧?！?/br>
    說罷他拿了衣架上的披風離開。塔吉無奈地搖搖頭，揣著這份印了李長明私印的文書，也走出門去。

    艾尼一直在屋外等著，在見到李長明出來之后便知他們是談完了，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門口，就等塔吉出來。

    “小汗王，怎么樣？”艾尼迎上去，頗有些忐忑地問道。

    塔吉晃了晃手中文書，道：“讓人送信回去，退回始羅駐扎?！?/br>
    “好！”艾尼就高興了那么一瞬，接著又撓了撓頭，猶疑道，“可我們，真就待在這里了？磐石城那邊不管了么？”

    他們倒是有地方停留了，可是磐石城那邊還在打啊。兩頭被風雪阻斷，連戰況如何都傳不回來，萬一磐石城有個好歹，他們開春之后回去還有什么意義？

    “你以為我不急么？”塔吉苦笑一聲，“只是現在回去，一路大風大雪，真的會死人的。我不能拿那么多族人的命冒險?！?/br>
    艾尼望著他，誠懇道：“小汗王，不如大家留下來，讓我們白狼騎先回去救汗王吧！白狼騎的兄弟們不怕這些！大家都會愿意回去的?！?/br>
    塔吉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白狼騎是他組建起來的一支鐵騎，人人皆是勇士，自是英勇無畏?？刹慌滤?，并不是能讓他們去冒險的理由。族人哪有不擔心磐石城里的可汗的，真要想回去，他一聲令下，這些草原上的勇士哪里會怕，定然就一往無前朝著磐石城沖去了。

    可這樣做有什么意義么，完全不值得。

    “艾尼，白狼騎是英勇是一回事?！彼呐乃绨?，“你敢穿過風雪去回援，我卻不能讓你去冒這沒必要的險?！?/br>
    “可是……”艾尼仍想再爭取一下。

    塔吉正色道：“相信留在磐石城的人吧，阿史那部也不見得會在嚴冬繼續進攻。就算真的守不下來，他們至少也能保護汗王撤到別處去。等開春，我們會合之后再打回去就是了?，F在，好好在始羅待著?！?/br>
    艾尼看他神色嚴肅，雖心中還是不解，卻首先服從了他的決定，道：“好，那我現在就讓人送信回去?！?/br>
    塔吉與他又叮囑交待了些該留意之處，便離了黑衣旅駐扎的城中軍區，循著記憶找到一處醫館。

    當年第一次進攻始羅，他最后敗退到此處，也待了一兩個月之久。當時中原那位名醫林姑娘恰好在這城中，負責給他治傷復診，偶有幾次他自己坐不住，是親自來醫館尋人的。

    醫館中如今自然沒有林風致在，幾名醫師在館中忙著問診抓藥。冬季天氣嚴寒，易有人著涼致病，醫館中的病人比往日要多些。大多只是鼻塞流涕，喉嚨疼痛之類的小病，拿些藥回去便是了。稍微嚴重些的發燒咳嗽，眩暈無力，就在醫館內休息治療。

    塔吉提前跟人要紙筆寫了方子，才去那長長的隊伍后面排隊等著。

    還算運氣好，塔吉要的藥材這醫館里都有，沒有讓他白等了半個時辰多。醫師將包好的藥給他，他便要回軍區去，走到門口見幾個人用擔架抬了人過來。本來醫館里病人就多，擠得不行，他們抬人過來，更是把大門都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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