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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這樣子的鬼方然不管的話,早就將這個公寓樓禍害得住不了人了,可重九上來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老是老了點,不耽誤居住。 房門已經鎖緊,身后滴滴答答聲正從臥室向門口移動。 重九循著記憶的方向閃身到玄關旁邊的廚房里,將門關嚴后上鎖,重新捏出個布條系在眼睛上,再將手上的傷口綁好,側耳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無力感越來越強,重九靠著門緩緩坐下。 就連天譴加身的日子都沒像現在這樣覺得空蕩蕩的,似乎身體里屬于他的能量正在一點點流失,而地上鋪滿的血液正式來自他的身體。 這種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強烈,外面的滴答聲也越來越清晰,隨之而來的還有細碎的腳步,一步,一步,不知道從哪里來,正慢慢向廚房靠近。 重九屏住呼吸,腳步聲最終挺在了廚房門口,隔著木門都能味道沖鼻的腥臭味。 那是一種血水混著腐敗的rou糜,泡上很久后發出的味道。 腳步聲停止后,外面不知道什么的東西似乎并不急著開門捕捉獵物,重九的呼吸幾不可聞,蒼白的臉色下,血管都已經看的不是很清,若不是沒有死人身上的灰敗,倒真像是死了一般。 隨后,他聽見外面有歌聲響起,起初沒有聽出唱的什么旋律什么歌詞,只能聽出來每個字都抻著長音,卻又不在調上。 重九靠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清楚唱了什么,臉色也由白轉黑,來回變了好幾次。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 奇怪的斷句再加上難聞的氣味,重九險些沒控制住,直接揮劍把門連帶著對面的東西直接劈了。 沒想到時至今日,他竟然成了一直待宰的兔子。 這還不要緊,還有一點讓重九臉黑的是,這個聲音他實在是他熟悉了,不久前還曾邀請他一起上床…… 重九扶著門把手站起身,沒急著開門,手攥著門把等著聽著外面剛停頓下來的歌聲。 雖說沒有見過惡鬼模仿其他人的聲音,但是重九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常常會出現幻覺,看見時矣站在面前或者單純的看著,或者做一些從前慣做的事情。 然而現在,自知道方未的身份,重九有時候都怕他自以為的那個方未也是意識不清的產物,尤其是最近幾年,這種現象發生的越來越頻繁,以至于重九有時候分不清什么才是虛幻,那些是真實的。 隔了沒多久,咚咚敲門聲響起,門外再次傳來不太正經的聲音:“九爺再不開門,我就要讓鬼吃了?!?/br> 重九心下一動,咔噠一聲門鎖打開。 這一句話開口,重九便顧不得外面究竟是人是鬼,到底他才是生存在陰陽夾縫里的人,即便外面真的是鬼也能應付,而方未已經站在了陽光下,碰不得陰晦之物。 還沒等重九將門拉開個縫,外面一個用力險些將重九推到。他本就沒什么力氣,整個人貼在墻上,靠著墻壁的支撐才沒有倒下去。 重九看不見面前什么場景,就聽來人說了一句:“誒?” 一個字讓重九提著的心落了地——若是個怪物,進來第一時間便是沖向他獵物,哪里還有時間疑惑其他事情。 “你怎么在這里?”重九率先開口。 來人將門重新關上鎖好,而后好久沒有出聲。 重九雖然視線受阻,卻還是感覺到了面前打量的目光。 他摸了一下臉,自己都不明白究竟為了什么,多解釋了一句道:“不是我的血?!?/br> “嗯?!睂Ψ铰牪怀鍪裁辞榫w,只聽見身體靠著門板發出的哐當聲,“剛剛出了點狀況,我以為只有我自己進了域,沒想到你也在?!?/br> “你剛剛也在?我怎么沒見到你?” “應該……把我們隔開了吧?!睂Ψ降脑捰行┆q豫,似乎在隱瞞著什么。按理說來人說話一向滴水不漏,哪怕每次將證人……證鬼帶走,也都像是個聽話的下屬,什么事情都是晏子晉安排的,跟他沒有一毛錢關系。 一毛錢肯定沒有,幾百塊肯定有了。 看不見有看不見的好處,至少重九可以不用注意對方的神情,總想去猜他的話里有什么深層含義。 到了現在,他也不太想猜了,情緒到了就多問了一句:“你回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來人正是方未。 他聽見重九的話明顯一愣,連呼吸也停止了半秒,隨后輕笑了一聲:“你覺得為了什么?!?/br> 這一刻他沒有否認,也有可能是假裝聽不懂重九的話。 重九抿著嘴沒答。 周圍的腥臭味依舊很濃,但屋里的兩個人卻還有閑心在這說著跟這間屋子沒有任何關系的話。 或許是到了這種地方,沒有外人,沒有時間的痕跡,也沒有陌生的車水馬龍,他們才能放下時代的鴻溝,說上幾句屬于他們之間的話。 不過這話說似乎也到了頭,重九一向不善于言辭,他想問的很多,比如“你想做什么”,還有“想要我怎么樣”。 思考的空檔,冷冰冰的臉頰上突然傳來溫熱的觸感,隨后聽見方未道:“怎么把自己搞的這么臟,都不好看了?!?/br> 重九頓時僵在原地,任由方未將他臉上的臟污涂抹開。 其實沒有比原來干凈多少,這里沒有水,強擦只能把臟污抹得哪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