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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沿著鵝卵石鋪著的路,穿過林子走了一段路后,就已經看不見街巷里的路燈,只能看見公園中留下的一點并不明亮的光。 估摸著距離差不多了,方未停下腳步說:“別再往里面走了吧,看著空氣潮濕度,里面應該有個湖,水鬼跟水都有聯系,萬一溜了就不好了?!?/br> “不會,他現在走不了了?!辈贿^重九雖否認了方未的話,還是停下了腳步,看了圈周圍的林立的樹木問,“你帶符咒了么?” 方未將兜里的里襯拉了出來表示什么都沒有,說:“不是說不怕跑,帶符咒做什么?” “怕有其他的東西?!敝鼐艑ⅰ八傩Ь刃牡ぁ蹦拥钠孔臃旁诙道?,“你沒聞到其他的味道么?” “什么味道?” 重九將另一個瓷瓶放在地上,打開瓶塞,起身時說了句:“靈的味道?!?/br> 這句話剛說完,和緩的風突然變得猛烈起來,原本端正地放在地上的瓶子叮一聲倒在了地上,而后瓶身開始猛烈晃動,乍一看像是風的原因,仔細看卻能發現瓶子震動的幅度有個詭異的頻率,似乎是被什么cao控著進行某種儀式,又好像——瓶子本身就是個活物。 這種感覺并沒有堅持多久,只聽砰的一聲,什么東西出來了。 重九拉著方未連后退數步,將方未擋在身后, 方未雖沒有正經測量過身高,但就他在組里鶴立雞群,偶爾還要晃著長腿諷刺晏子晉的勁兒,說明他在活人的世界里算是高的了,至少比一八零的晏子晉高上許多。 可他的小貓咪,從前不過時窩在懷里,一個椅子只占了一半的大小,如今竟然也跟他差不多高,也不知道是從前藏的太深,還是后來的這些年里長得太好。 他離開之前那段時間里,貓咪一直那么大,明明從來沒有長大過。 看著足以將他完全遮擋住的身影,方未內心少有地上生出了一些感慨,似乎當初那只小貓早已消失在歲月里,而如今出現在眼前的,不過是一個和貓咪有些相似的另一個人。 變故生的突然,重九只來得及將方未擋住,無數黑氣從小瓶子里沖了出來,山呼海嘯地沖向天空,攜帶著沖鼻子的腥味,盤旋一圈后有直沖而下,狠狠地扎在地上。 水鬼的陰氣太重,現在又是夜里,沒有了世間的陽氣支撐,但凡周圍有個活人都會受此影響,保不準直接將人的活氣沖干凈,這也是為什么重九帶著瓶子出門的原因—— 在酒店里打開,整個樓甚至周圍飯店的人說不準都要被波及。 現在確實是沒有其他人了,卻多了個方未。 重九雖有所思量,也沒想到水鬼的陰氣會如此之重,早知如此,無論如何都要將方未留在外面,怎么都不會讓他進來。 現在想什么都遲了。 在黑氣降落的瞬間,重九回頭直接將方未攬在懷里。 方未到底是個成年男人,即便雙臂展開,一手摁著方未的頭將他壓低,也都很難將人完全罩住,他照方未來說還是要矮一點,瘦一些,只能勉為其難地遮了遮,而那些攜帶者怨念的陰氣全都沖到了重九的背上。 方未沒想到最后會發展到這一步,他跟過來一來是想看看重九究竟想做什么,二來也真是不放心。 他知道重九天譴束縛,獨自一人面對著水鬼,即便水鬼如今力量被削,卻也是個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陰鬼,手上有什么殺手锏都不好說。 只是他怎么都沒想到,最后他會成為拖后腿的。 這個認知讓方未一時呆住,熟悉的香味就這樣沒了任何阻礙地繚繞在鼻尖,將那些腥臭味驅散。方未雙手攥成拳抵在重九胸前,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有什么反應,就聽那人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很輕,輕的幾乎讓方未意味是幻聽,他說:“別動?!?/br> 方未出乎意料地聽話,重九感覺到懷里人的順從一時也有些驚詫,但他暫時顧不得這些,直到身后氣息穩定下來,他才將方未松開,回頭時正好對上水鬼的眼睛。 黑氣繚繞成一個人的形狀,最開始穩定的便是那雙眼睛,慢慢地水鬼整個身型顯現出來,周圍繚繞著一層黑霧,那是怨,卻不清楚這個怨到底是水鬼自己的,還是那些被他害過的人。 水鬼半低著頭,瞳孔只有個芝麻大,周圍全是眼白,看人時即陰森又恐怖,一張臉依舊很腫,頭發上面的水草好像還是先前那幾根,纏在黑色間可能已經綁死了。 他盯著重九,忽視了后面還有個人,似乎其他都已經不重要了,而面前站著的這個年輕人就是殺了他的兇手。 這種眼神重九看的太多,無論是怨毒還是恨,對于重九來說沒什么區別,沒有鬼是心甘情愿去死的,到了書店不肯離開也不是沒有,并不是所有的魂都會空蕩蕩赤條條地抱著自己的書,乖乖上交然后乖乖上路。 強迫他們上路的重九,就成了承擔他們怨氣的發泄口。 水鬼以為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夠嚇人,怎么都會讓這些來歷不明的毛頭小子露怯,結果等了好久都只看到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隱約間,他感覺自己似乎見過這張臉又想不起來咱那見過,特別是看見眼角那塊并不太明顯的疤,一種呼之欲出卻又怎么說不出口的感覺愈發明顯。 能讓他想起來的絕對不是什么好人,既然不是什么好人,他就得換個套路來談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