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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九確實有些困了,失血過多的正常反應,不過眼前這人不僅丑而且臭,說話就說話,還有湊得那么近,不惡心死人不償命。 女人插話道:“答應他吧,答應他我們就可以回到從前的生活了,或者更好,可以一起曬太陽,再要個娃,不覺得很幸福么?我好疼啊……嗚嗚嗚……好疼……” 重九真的躺累了,他從沒有這樣躺在一個地方這么久過。 他有些后悔,若是上次沒那么沖動,不至于天遣加身,換成現在可以直接捏著水鬼逼問了。水鬼可不是活人,而且還不是個普通的幽魂,即便散了也不會有人管他。 水鬼不知重九究竟在想什么,只看出了他皺起的眉頭,察覺出一絲懊惱的情緒,以為自己已經說動了這人,乘勝追擊道:“只要答應我,我就可以滿足你的愿望,你不虧,這也算是行善積德?!?/br> 真的是再爛俗不過的詞了。 “可以?!敝鼐磐蝗徽f,“只要你能活了我想要救的人,兩個壞人算什么?!?/br> 重九的話剛起,一道閃電橫劈了上方的天空,水鬼的臉rou眼可見地有了變化,似乎是沒先前那么腫了,五官看起來也清晰了許多。 他嘴角咧的很大,可能是水里泡的時間久了,皮膚經不起太大的動作,他這一笑,從嘴角處開始向外延伸,甚至有爛rou往下掉,場面極度惡心。 “那我們就算是契約達成了,我助你完成心愿,但你要按照約定做幾件小事?!彼碚玖似饋?,圍著重九走了幾步。 身邊的女人,確切的說是女鬼,在聽見這些后也終于不哭了,安靜的躺在一側等著什么,可能是在等著復活。 然而復活哪有那么簡單,若是這么簡單,許萍也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了。 想到這,重九問了一句:“同鄉的許萍也是聽了你的話么?”他想了想,隨后裝成一副不知情的樣子說,“她告訴我有主神替她完成心愿,我還看見她拿著不知道什么人的骨灰……” 后面的話重九沒有說完,故意留著點空余給水鬼自行補充。 水鬼內心處于興奮中,只要這人應下,就算是跟鬼達成了交易,這種交易不是尋常情況下能終止的,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能逃得過契約,哪怕只是簡單的“嗯”一聲。 既然有了契約的約束,水鬼顧忌便少了,他笑道:“自然,主神是平等的,所有善良的人都應該被平等對待,只是她至今沒有做到曾經許諾的話,她要的太多,能付出的太少,你看你就不同了,你……” 水鬼的話沒說完,正好看見重九身上壓著的石頭。巨大的石塊幾乎折斷了他半個身子,鮮血和著雨水將石頭周圍全都染成了紅色,這若是換個人早就沒氣了,可這個人為何還能跟他說這么多話,甚至連意識都是清醒的。 “你——”水鬼心里沒來由地一慌。 回答他的不是意料中的聲音,而是另外一道:“怎么把我們大人拖到了這個地方,還,還——“ 那人還了半天沒還出個結果,似乎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現在的場景。 “九爺,你這是什么最新流行的造型么?原諒我孤陋寡聞,還挺別致的?!?/br> 即便重九不看都能知道來人是誰,這樣不著調的話,尊敬的稱呼卻沒有絲毫敬意,在每一個細節里找出那么一點讓人受不了的調侃。 方未。 重九閉了閉眼睛,原本只有兩鬼一個非人的場景中,終于混進了個有些不正常的正常人,同時先前略有些詭異的密閉空間也在這時破了。 還好,留下了根線,水鬼跑不掉了。 方未踩著水走到重九面前,手里撐著把傘。 這把傘很眼熟,就是重九之前拿著的那把,不止怎么的落到了方未手里。 “九爺,你這,傷的有點重啊,還能起來么?”方未看著石頭的方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眉頭鎖在一起,似乎有點擔心,又好像一些看不懂的情緒,“好像有點麻煩?!?/br> 何止是有點麻煩,簡直麻煩死了。 重九沉著臉:“能幫忙就幫,不幫忙別說風涼話?!?/br> “九爺別生氣嘛,我又沒說不幫?!奔幢闳绱艘徽f,方未卻還是沒動,一把傘將他和重九罩在下面,“對了,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發現個有趣的東西,那東西說在找你,我就帶過來了?!?/br> 說完他從兜里掏出個煙盒,好巧不巧依舊是重九的東西,而里面冒出個腦袋的不是別人,正是于宋。 于宋被揉搓的很小,強行塞到了煙盒里,如今終于得以喘息,探出個頭看向重九,驚訝道:“你怎么這個樣子了?” 重九被氣笑了,他胳膊撐著,勉強起身接過方未手里的煙盒。 正主既然來了,他也就不用在這躺著了。 重九將于宋扯出來,攥在手心里。 這一攥直接讓于宋白眼一番,沒了意識。 于宋原本是跟重九一起暈過去的,只是他沒有去那個全黑的地方,也沒有見到尸山,再醒來時就是在卡在石縫里。 他是一縷殘魂,并不完整,這周圍無論哪里都是怨氣橫生,一不小心就會被其他怨魂吞噬,成了人家的一部分,所以他只能藏在石縫中,直到被方未撿起。 于宋跟在重九身邊時就覺得方未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氣息,而那股氣息里有一點和重九相似,只不過那一點太過模糊,除了潛意識以外很難有語言描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