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背脊上默默竄出了一滴汗。與此同時，他的目光對上一雙深沈的墨綠色眼瞳。

    凌羽炸完雕像回來了。

    第6章

    “厲眠。到筒子樓那兒查看下地形?！?/br>
    穿梭艙里，凌羽打發走厲眠，而后一言不發地靜靜看著夏川好一會兒。

    “你偷摸我?！?/br>
    夏川眼里寫滿疑惑?！?？”

    “我雕像上，有你氣息?！?/br>
    “嗯？”夏川一臉詫異，他低下頭想了下，忽然啊了一聲，“對，好像有一次我帶一只迷路的幼崽來執政廳報案，結果他們硬是說我惡意綁架幼崽，要抓我處刑，我逃到廣場上，被追過來的自衛軍按在地上一頓暴打，躲棍子的時候身體撞上了雕像群，可能就是那時候蹭上的？”

    “無數氣息重疊。最遠五年前。最近幾天前?！绷栌鹫f：“你按在我肚子上?！?/br>
    夏川一怔，沒想到凌羽對氣息的感知竟然到了這種程度。

    他在凌羽安靜的注視下耳尖慢慢地紅了，神情瞬間變得有些哀傷。

    “凌羽?！?/br>
    “我這幾年，吃了很多苦。很多很多的苦。原來要活下去是這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剛到垃圾星的時候，我每天挨打，每天每天，被打昏又被打醒，那些平常被雄蟲踩在腳底的雌蟲與亞雌們，把我當成了泄憤的對象，毆打虐待比他們弱小的雄蟲尋求快感與心理平衡。最嚴重的時候，我被一只神智錯亂的雌蟲打殘了腿，你知道嗎，他把我的腿rou一片片割下來，割到幾乎見到腿骨，那時候，我只能整天在地上爬，傷口腐爛生蛆，”他笑了?！霸瓉黹L蛆之后就不會太痛了，它們會麻痹你的痛覺，只是低頭看見上百只蛆在大腿爛rou中蠕動，一片白花花的有些惡心。好長一陣子，我被叫成臭蛆?！?/br>
    喀嚓。

    “什么名字？”凌羽腳下穿梭艦出現了一道小裂縫?！澳侵淮葡x?！?/br>
    “已經被抓了，另一只雄蟲被他凌虐致死，放干了血做成標本，”夏川捏了一把自己的臉，“丑也是有好處的。當然，壞處更大，那些小崽子看到我這張臉就朝我扔垃圾?！彼粗栌鸬谋砬?，淡淡一笑?！白铍y熬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我拖著腿爬過大半個主城區，四處拉幫結派，從避難所、流民街、貧民窟找到不少被遺棄的邊緣雄蟲，一個賽一個的慘，我把他們聚集到了廢棄的筒子樓里，白天合力去獵捕小獸、種植漿果，夜里設崗輪流值夜，幾乎沒有睡夢中莫名被抓出去暴打的事了，也不再靠乞討、啃異獸腐尸維生?！?/br>
    曾經他是萬千蟲族抬頭遙望的燦亮星辰，那么尊貴驕傲，笑起來渾身都在閃閃發光，讓萬物失去顏色的張揚存在。

    這張千瘡百孔的黯淡臉龐與佝僂嶙峋的廢柴身體，也承載過無數的憧憬與愛慕。

    凌羽垂下眼，“難怪進醫療艙爬得那么熟練?！?/br>
    “那是，辦個雄蟲爬行比賽我能得第一?！毕拇ㄒ贿?，隨即斂去了笑?！霸谀切┩纯嗟臅r刻，每當快捱不住的時候，我總想起你。凌羽。被所有蟲子當成笑話，被公眾用憐憫與嘲弄的不屑目光看著的時候，受盡奚落的時候，我才體會到當眾下不來臺的難堪與屈辱?！彼哪抗庠竭^凌羽，穿透玻璃看向被自衛軍封鎖起來的廣場?！澳菚r，就在五大軍團誓死悍衛的、象徵著帝國精神的自由柱前面，在你的雕像旁邊，我被扯著頭發鉆過奎九護衛長的胯.下......當眾受辱的滋味，一輩子鮮血淋漓?！?/br>
    他走到凌羽前面，輕輕碰了下凌羽手腕，凌羽不解，依然配合地調出了光腦介面。

    夏川連上星網。

    “瞧?！?/br>
    凌羽一看。

    #[熱門]舒適！幼崽綁架案，廢物雄蟲鉆.胯討饒#

    “當時，好像也被直播了吧，不過范圍只有垃圾星。一有什么雄蟲的負面新聞，這個影像就會被翻出來嘲弄，幾年了，無法翻篇?！本拖癖煌嘶榈膼u辱始終跟隨著第一軍團的元帥一般?！爸挥械惯^才會知道摔傷有多痛。我痛苦反側的時候，就會跑過來看你的雕像一眼。想跟你懺悔道歉?！?/br>
    “我一直一直，都很愧咎。然后我也，”他的眼睛微微發紅?！耙恢焙芟朐僖娔阋幻??！?/br>
    夏川眼紅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的淚沾濕睫毛要掉不掉，久久等不到凌羽反應，忍不住看過去，只見對方正在刷星網，似乎沒有被這分煽情觸動一二。

    凌羽正在掃鉆胯的視頻下面推薦的關連視頻，有一些主角乍看都疑似夏川?！八??！彼焖俚貙㈥P連視頻掃過，“為何摸我、摸雕像肚子？”

    夏川擠回眼淚，“我只能摸肚子了。大家會都抱蛋來摸雕像肚子祈福，只有混在大部隊里跟著摸肚子才安全。要是摸其他地方，比如手，大概又要被抓住痛毆了，理由是廢物雄蟲膽大包天褻瀆元帥?！?/br>
    “......”凌羽打破砂鍋：“所以你為何非要摸？懺悔對著雕像告解就夠了?！?/br>
    “就是想碰碰你?；蛟S下意識的也想尋求安慰，更或許是，我－－”夏川一臉忐忑，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跋矚g你?！?/br>
    “你覺得我信？”

    “剛才登記伴侶的時候，”夏川低下頭，“我簡直不敢相信，彷佛被數千萬砸到腦袋一樣，做夢般的欣喜?！?/br>
    “哦，板栗，你剛才好像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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