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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稚羽被他噎得說不出話,面上紅一陣白一陣,半晌才憋出一句:“總能變回去的嘛?!?/br> 岑殊不為所動:“那便變回去再說?!?/br> 辯又辯不過,逃又逃不走,雪稚羽索性連人都不鬧了,日日都是一副蔫蔫的樣子。 岑殊看在眼里,某天忽然為他尋來一摞話本。 識了字的獸修很快就感受到小說的樂趣,倒沒有前幾日那么蔫了。 接著岑殊又給了他一個小布袋,說凡是話本中有的東西,雪稚羽不知道那是什么,都可以從布袋里找到。 于是雪稚羽的興趣就更大了。 這當然不是什么真的百寶囊,不過是同岑殊自己的袖里乾坤相通著,話本他大概篩選過,里面能出現的東西左右不過百十種,他早先便準備好,雪稚羽要什么他便放進去什么就是了。 若有什么遺漏的,他到時也可以再去尋。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所以雪稚羽的“躬行”便是抱著話本沒日沒夜地看,不遇到生僻的字眼,一般也不去打擾岑殊。 兩人一個坐床邊,一個倚床里,誰也不礙著誰。 翻手星河早早便不再演算了,但既然都拿出來那么久,岑殊索性也沒將它收起來,只是凝出黑白子,自己和自己下棋打發時間。 他也不是真的想下棋,聽著身后人翻書的聲音,轉身時帶動床板的顫動,往往一盤棋就是一整天。 在某個與以往無異的日子里,岑殊目光落在棋盤上,思維早已不知飄去了哪里。 忽然間,蔥白的指尖滾著夜明珠撞進了岑殊的視線。 “這是什么?” 雪稚羽不知何時已趴在小幾邊,將那顆由萬萬碎粒重新凝成的夜明珠撥來撥去。 珠內細碎的裂痕在滾動間此明彼俺,在桌面上映出如星河般細碎的光。 岑殊將它攏回袖里:“沒什么?!?/br> 少年人沒有追問,只是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天晚上細雪靡靡,打在斜支的窗欞上一片“沙沙”的響。 雪稚羽捧出一套陶制器具來,拉著岑殊坐在檐下,說是要學話本里給主人煮雪烹茶。 岑殊端起茶盞嗅了一下,抬起眼睛:“這不是茶?!?/br> “因為茶很難喝嘛!”少年人神色間一派自然,“別人家也會煮酒的?!?/br> 岑殊不置可否,讓他喝便喝了。 酒液匯成一線劃過喉管,先是一道沁涼,緊接著便從舌根一路燒到了胃底,整個人瞬間燙了起來。 岑殊被辣得微微顰了一下眉。 給雪稚羽的布袋里確實也準備了酒,只是岑殊當時并沒有去嘗,竟沒想到有那么烈。 其實酒勁這種東西,靈力隨便一激便能化掉。 但此時岑殊聽著小火爐咕嚕咕嚕滾水的細響,看著面前絮絮而下的雪片,氣氛閑適間,他忽然便覺得對此時此刻的自己來說微醺亦是難得,解酒未免不美,于是佐著面前的良辰美景,又喝了身邊人奉來的一杯。 于是兩人坐在檐下,你一杯我一杯,你一杯接著還是你一杯,雪稚羽喂了人一整壺,撐著下巴小聲叫他:“主人,主人?你醉了嗎?” 岑殊沉默了很久,后才緩慢地轉頭,渙散的目光落在旁邊人的臉上:“……小羽?” “主人在叫我嗎?”雪稚羽一派天真地問道,“我時常覺得你在看我,但又好像不是?!?/br> 岑殊不答話,只是愣愣地望著他又叫了一聲:“小羽?!?/br> 雪稚羽蹭去岑殊身邊,仰頭向他湊近。 “主人好像不開心?!?/br> 少年人緩慢地說道,話語間呼出纏綿醉人的酒氣。 他的眼瞳在這無邊夜色中呈一種幽邃的暗藍色,直勾勾盯著岑殊:“我在話本子上看到人家說,取悅帝王有一種方法,叫做自薦枕席?!?/br> 岑殊抬手扣著他的肩膀,微弱地清醒了一瞬:“……話本里沒有這句?!?/br> 雪稚羽無所謂地“哦”了一聲,沖他張開雙手:“要你抱我?!?/br> 這熟悉的語調讓岑殊重新恍惚起來,他似是被蠱惑般向對方敞開懷抱,將他抱了起來。 長尾巴無聲無息地纏上岑殊的腰,少年人同以前一樣坐在他的手臂上,捧起他的臉垂首落下一個吻。 輕柔的觸感被酒精麻痹了大半,岑殊幾乎沒反應過來:“夢嗎……?” 對方笑嘻嘻道:“哎呀,喝傻啦?!?/br> 岑殊:“……?” “快走啦,去床上?!彼樖帜罅四筢獾哪?,“我要冷死了?!?/br> 話音落地的瞬間便天旋地轉,兩人跌進床榻里。 岑殊guntang地壓著他,細碎的呼喚聲迫不及待地埋進他側頸:“小羽……小羽……” “是呀是呀,別念了?!?/br> 烈酒像是一把鑰匙,將岑殊長久以來壓抑著的心打了開來。 “師父很想你……”他難過地說。 “唔?!睂Ψ匠聊?。 如果要回答“我也想你”,那多少有點違背良心。 因為對于岑殊來說,他是尋覓了小徒弟良久,但對于后者來說,自己好像只是睡了漫長的一覺,再醒來時,兩人就又見面了。 于是他只能摸一摸那人的頭發。 岑殊似乎并未思考這反應所代表的意義,只是像每個失意買醉的人一樣,混沌著繼續道:“師父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