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學大佬只想當咸魚 第103節
范老先生指了指最頂端幾個幾乎隱沒在綠樹中的白點:“那就是老裴家的祖墳?!?/br> 薄楠順著看去,那邊可以說是整座山最好的位置之一了,光看外在,背靠青山,底下有水環繞,面朝南方,確實是好。 但到底好不好,要到實地上去看才知道。 眼見著都快到下午一點了,兩個老人受不得餓,便先在山下面館各自吃了一碗面,隨即開始了爬山的漫漫之旅。 小裴先生抱著孩子在懷里顛了顛,看著一路直上的階梯,心想著早知道如此就不帶兒子來了。 倒不是怕兒子被驚著魂,而是他覺得這一路他可能會因為兒子的存在而廢了兩條手臂。 “崽啊,你怎么吃得這么胖,爸爸都要抱不動你了?!?/br> 薄楠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抱緊了,別撒手?!?/br> “好的好的?!?/br> 方行至半路,小孩子突然猛地掙扎尖叫了一聲,小裴先生立刻抱緊了他,才沒叫他翻出去,“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阿黎你怎么了?!” 第122章 自己這孫子向來安靜乖巧, 平時連哭都不大哭,更別說這樣嘶聲力竭大哭大叫劇烈掙扎了,裴老先生連忙從背后接住了他, 叫他不至于翻出去, 他哄了兩聲,孫子的哭聲還是不見止, 實在是沒辦法了, 側臉看向薄楠和范先生:“阿黎他……該不會是被什么嚇到了吧?” 畢竟這里是墓園, 不帶未滿周歲的小孩來墓園似乎也是不成文的規矩。 據說小孩子眼睛干凈,能看見大人看不見的東西,魂魄也不穩固, 容易被嚇跑了魂。 范老先生也有些擔心這個, 不由看向了薄楠:“薄先生, 您看……” 薄楠眉間微微一動,上前一步握住了小孩子宛若胖蓮藕一樣的小手, 轉而就將他抱入了懷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孩倒是不哭了, 人卻還是往另一個方向使勁的湊著, 似乎那邊有什么東西勾引著他一樣。 薄楠低頭看了一眼,便順著他探向的方向走了過去。 去過墓園的都知道,往上便是幾條寬寬大大的臺階路, 像是一條條居民巷,每過幾個臺階左右便延伸出去, 順著往里走就是一排排雪白的墓碑。 在這里的人, 不管生前多么精彩, 留下的不過是一個涂黑的名字并著‘先父先母’之類的稱謂, 某某某敬上,寥寥幾行字眼,仿佛那就是他們的一生。 那小孩在薄楠懷里全然不怕,半點都不認生,仍舊就伸著手要去抓什么。 薄楠抱著他沿著走到慢慢地走著,可都快走到尾了,小孩仍然保持著那個動作,要不是薄楠抱的牢,恐怕真讓他翻出去。 又走了兩步,到尾了。 最后一塊墓碑的旁邊便是黃土泥坡,不算太陡,跨過這里就是隔壁的臺階路,泥坡上面長著寥寥幾根蔫了吧唧的雜草,還有幾個不太明顯的錯亂的腳印,應該是平時管理墓地的工作人員抄近道的地方。 倒也不是說不能抄近道,畢竟這就是個土坡,下面又不是墓,走一走也沒什么。 小孩開始往下面掙扎了。 “小賀先生?!北¢獑玖艘宦?,裴賀立刻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崽子,沒想到差點給他帶得一屁股坐上土坡,好懸歹懸一腳踩了上去穩住了身形,見自己家崽子抓了根雜草葉子開心的亂揮的模樣,一臉無奈地說:“這小兔崽子……薄先生您別介意,他就是喜歡沾花惹草的……” 所謂‘沾花惹草’,是指看見花就想揪一朵下來,沒花葉子也行,薅扯兩片來玩兒不在話下。 末了他補了一句:“先生,我叫裴賀?!?/br> 薄楠摸了摸眼角,對自己喊錯人還被當場糾正并不覺得如何羞愧:“對不住……不過你先從土坡上面下來比較好?!?/br> “???……哦?!迸豳R下意識的踩了踩腳下的土坡:“多謝薄先生,這個土坡還挺結實的?!?/br> “不是?!北¢顾刮奈牡匦α诵Γ骸拔业囊馑际恰旅婵赡苈裰銕孜焕献孀??!?/br> 在后頭看戲的裴范二老一聽這話瞬間僵硬了:“……什么?!” “薄先生!這話是真的嗎?!” 天邊飄來了一朵云彩,掩住了溫暖的太陽,大片的陰影落了下來,將世界分割為明暗兩個部分,薄楠立在陰影中,眼中似乎有光在閃爍,隨即他又垂下了眼簾,斯里慢條地說:“是不是,挖一挖就知道了?!?/br> 裴賀差點沒從土坡上蹦起來,連腳都來不起收,踉蹌著往后退了兩步,薄楠一手撐住了他的后背,替他穩定了身形,“叫人吧?!?/br> 范老先生沒有猶豫,當即就叫司機去叫人——畢竟來都來了,不帶點東西祭品祭拜一下不像話,而裴賀又要抱著孩子,所以司機也跟了上來。此時他人也有點傻,畢竟這種聽著就離奇到離譜的事情居然當著眼前發生了,便立刻放下東西跑到山下管理處去叫人了。 墓園方一開始并不愿意來人跟著挖掘的,只說司機在胡說,畢竟挖出人家骨灰草草埋葬還埋在自家墓地里,說穿了就是自己管理不善,司機套了一把粉紅大鈔出來,又說反正在墓上干零工的那么多,要是管理方不肯管,他叫人去挖也是一樣的,到時候真的挖出來就不是協商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墓園方一聽這是個厲害的,又聽司機說主家祖墳在墓園最好的那一片兒,這才不情不愿地派了個人跟著上去了。 “幾位老板,真要挖???”四十來歲面目黝黑的漢子扛著鐵鍬問道。 “挖!”范老爺子從兜里摸了兩百塊錢出來塞到了對方手上:“辛苦你了?!?/br> “客氣了客氣了!”漢子收下了鈔票,頓時就覺得這波人不是那么事逼了,他放下鐵鍬,往土坡旁邊的墓上彎腰拜了兩拜:“不好意思,今天要在您家隔壁動土!打擾您勒!回頭落了土,我也給您打掃干凈?!?/br> 應有的禮節做完,他便戴上了手套,只揮了兩下,旁邊的土坡就簌簌地往下落土,沒一會兒旁邊就多了一個小土堆。 裴老先生雙手交握,嘴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范老先生看見他這樣,小聲道:“你別慌,兄弟我在呢!” 裴老先生死死地盯著那個土坡:“我希望……薄先生看錯了?!?/br> 要是真的因為他家祖先的骨灰被人扔到了野地里,好位置給人霸占著,天天被人踩來踩去……他們家死了這么些人,他真不敢想這到底值不值得。 先人要是有靈,為什么不來托夢?而是要用這樣的法子去懲罰無辜的后輩?這可都是他們的血脈??! 因為這些年家中兒女夭折,他老婆心懷郁結早逝,兒媳婦也因為生阿黎后活生生嚇出了抑郁癥,一個沒看住就也跟著去了,他那個不爭氣的孩子這輩子唯一和他堅持的事情就是要娶這位媳婦……如今再看,何止一個‘慘’字可言盡?! 他一腔孝心,為了叫幾位祖宗在下面也過個好日子,將幾位祖宗挪到墓園里最好的地段,一年幾十萬的交費用,難道就換來這樣的結局嗎?! 裴老先生只覺得舌根發苦。 漢子又挖了一會兒,還是只有土,他扭頭問范老爺子他們:“老板們,這還要挖嗎?都是土來著,沒有骨灰啊?!?/br> 薄楠淡淡地道:“接著挖?!?/br> 其他人沒有吭聲,漢子便點點頭再挖下去,旁邊的土山越堆越高,倏地只聽見一聲截然不同的聲響從土里頭冒了出來,漢子自己也是一愣,別人或許聽不出來,他握著鐵鍬可感覺得清清楚楚——挖到東西了。 這感覺就和土和石頭不同。 他用鐵鍬撥弄了兩下,小心翼翼地又下了一鏟子,黃土翻開,露出了一點紅光來。再有一下,一個破破爛爛的被暗紅布包著的東西就出現在了眼前。 他咽了口唾沫,小聲問道:“要不要取出來……邪門!” 裴老先生抓緊了范老先生的手臂,啞著聲說:“取出來!看看!……里面是……什么東西!” 先是自家小兒拼了命要往這里來,緊接著又是薄楠這位風水先生說他先人在此,此刻還真的挖出來了什么,邪門是邪門,但由不得他不信??! 昨天之前他們還不認識??!哪怕要說薄楠特意提前來了這里挖出來埋到土堆里,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是怎么做到的!有這樣的心機耐心,什么錢不好賺,非要上他們家來?! 漢子大著膽子用鐵鍬碰了碰,挑著紅布將它挑了出來,還挺沉的一個盒子,差點沒給挑起來,虧得漢子做慣了體力活,這才穩穩當當的叫它落了地。 紅布本就被腐蝕得不輕,又挨了鐵鍬一下,等落了地那紅布便再也支撐不住散開了,露出了里面紅木精雕的骨灰盒來。 這塊紅布,就不是一兩年的功夫就能變成這樣的。 裴老先生睜大雙眼看了又看,試圖辨認出來,范老先生低聲在旁邊勸道:“別看了,拿去檢測dna吧?!?/br> “……你說得對?!迸崂舷壬蛔忠活D的道。 裴賀人都快被嚇傻了,他見真的挖出來個骨灰盒,也顧不得地上又是泥又是土,先抱著兒子跪了下來,認認真真的給人道歉:“對不住了,也不知道里面是哪位先人,我也是不知道您在下面才踩在了您的墳頭上,我一定多多給您燒紙錢,我這個兒子也才半歲,真不懂事,您要是真的氣不過就沖著我來,我兒子是無辜的?!?/br> 薄楠垂眸看了他一眼,道:“起來吧,還得上山?!?/br> “???”裴賀不解。 薄楠好笑道:“一個骨灰盒證明不了什么,還得上山去看看你們家祖墳上有沒有什么端倪,要驗dna也是兩家起出來一起驗,看看哪一份才是你們家真正的祖宗?!?/br> “對……薄先生說得對?!狈独舷壬溃骸袄吓?,你先別氣,到山頂看一下再說?!?/br> 他安排道:“裴賀,你把孩子給我,骨灰盒你用袋子裝起來先抱著一起帶上去,周師傅,麻煩你去墓園那邊說一聲,讓他們叫管理過來,要他們給個說法?!?/br> “一年幾十萬的收著,你們就是這樣管理的嗎?” 漢子此刻也是通體發涼,這種邪門的事情他真是第一次遇到,都是在這里上班的了,有些事情那真是由不得他不信,他連連點頭,給了司機一個號碼,自己則是向地上的骨灰盒拜了拜:“哎呦我可真不知情,您也知道我這兩年才來的,這段時間多從您身上過去,在這兒給您磕頭賠罪了!” 薄楠抬眼看向了山頂,那里陽光絢爛,明媚不可方物。不知為何,他卻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何其相似……? 第123章 薄楠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裴家這件事情恐怕與他家是同類型的。 不為其他,只為殺人奪寶。 這寶物還沒出現,或者說還沒養好, 他們有耐心等上個二三十年,故而就這樣不急不緩的先布置了局,等裴家的人死完了,便能順理成章的去接手那些東西。 因為尋常祖先尸骨被挖那是不會導致家族俱亡的——如果今天一老祖宗尸骨給人踩了兩腳, 明天一老太太的墳頭叫人方便了一下, 就要整得后世血脈俱亡,那可能兔朝的大地上天天都有人全家暴斃。 日子那是近幾十年才好起來的,往前百年,大家都是亂世人, 朝不保夕, 糊口尚難,更別說這家丟個孩子明天誰誰家孩子給賣了, 多得是人連爹媽都不知道在哪,更何況祖墳?那會兒死后能躺進土里都算是好的了,多得是曝尸荒野的,難道他們的后代都死絕了不成? 只有刻意去擺弄了風水,才能有這樣的效果。 薄楠示意裴范二老帶他接著去祖墳的位置看看, 如果猜的沒錯,那墳墓里定然還有什么,否則真不至于如此。 或許是薄楠臉色冷淡,范老先生拉住了裴老先生,示意他不要再多問什么, 既然薄楠說了要去看, 就代表這件事情他管了, 后頭就指望這位薄先生幫忙呢,在這個關頭一意跟著他辦事就沒問題了,很不必多生口舌,惹他厭煩。 說起來這位薄先生也是神了,范老先生請他那日回家后也托人查了查,愣是查不出什么來,他什么來歷仿佛沒有人知道似的,活似天上掉下來的。直到后面拐著彎兒問到了蘇市一個姓喻的熟人身上,對方得知他想請薄先生,便再三提示道不要得罪人家,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也不要再調查了,對方現在八成是在替官家做事,不好查的。 經過半小時的旅程,薄楠一行人總算是到了山頂。 這里的風水確實是不錯,算是這一片公墓頂尖的地段了,和在山腳下看只有一個白點不同,這里開闊得很,設置了一個大約二十個平方的明堂,再往外就是山脈,陽光落在雪白的墓碑上,字跡清晰宛然。 周圍也清掃得很干凈,明堂上無什么雜草泥灰,幾顆樹郁郁蔥蔥的長在兩側,坐北處則是三座墓碑一字排開,中間是裴老的太爺爺,兩側則是他的父親和他的爺爺。 按照流程,他們此時就該祭拜了,可經過了之前的骨灰的事情也沒有了這個心思,火速叫人來開了墓xue取骨灰——現在拜,誰知道到底是給誰當了孝子賢孫? 萬一是自己的仇家呢? 裴老先生道:“想必老祖宗們也能體諒我們一片苦心?!?/br> 方才那漢子也跟了上來,還帶著電鉆,墓xue旁邊都用水泥封了,要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好先用電鉆把水泥打了,一時之間泥土翻飛,裴范兩人都一動不動的看著,只等著出結果。 很快上方的大理石蓋子就出現了松動的跡象,漢子換了鐵鍬卡入縫隙用力一起,那蓋子就被撬到了一旁,頓時一股無法言喻的味道彌漫了出來,惹得在場眾人都掩住了鼻子。 那漢子湊上前一看,立刻就罵了一句臟話,立刻往后退去。 薄楠也上前看了一眼,果然,骨灰盒的蓋子早就不見而飛了,一般人去火化總是有燒不干凈的大骨骼,一般的骨灰盒是不能完全裝進去的。有一些會被工作人員叫子孫過來敲碎了放進骨灰盒里,而另外一些則是直接扔進特殊的袋子,讓火葬場的人處理掉。 而裴老當年發跡了,自然不會在這一宗上省錢,骨灰盒也買的格外大一點,根據他的說法是本來就只剩骨架子了,不好沒個全尸,就干脆全部塞了進去。如今一看其中除了當年沒化干凈的骨頭碎片,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骨骼,人眼見著就知道是動物的,而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