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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路上,賀招遠見慣了人間慘狀,他氣憤不已,但是為了不耽誤事情,還是暫且先將消息傳回來,將剩下的人派遣到各處,探查剩下蠻子的蹤跡。 “現在外面情況如何?”蕭九秦拳頭攥緊,恨不得生啖北狄蠻夷的皮rou。 “百姓何辜!”柏硯手中的賬本被捏出褶皺來。蕭九秦現在恨不得立刻帶兵出去,將一眾北狄人給斬殺殆盡。 柏硯看他臉色不對,忙握住他的手,“事已至此,我們不能再等著消息傳進來,時間拖得越久,百姓們被殘害的越多……而且,殺了怎么夠,還要讓他們嘗嘗這滋味兒?!?/br> 蕭九秦整兵的速度迅速,賀招遠先行一步,柏硯有心要跟著他們,但是奈何自己一點都不會武藝,跟著也是拖累。所以他最終還是留在貴溪府,一邊等著消息一邊向蕭九秦他們傳達城外的消息。 蕭九秦只帶了三千人,而且這三千人還是分十撥偷偷潛出城的,為了防止被敵人發現有了準備,他們還分出一波來,在半夜發出突襲,將敵軍的大營給攪了個混亂。 柏硯只披了一件大氅站在城墻上,他看著城下的sao亂場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五年前郢都的那場內亂。 那時城內火光沖天,也是那一夜,他剛剛從詔獄出來,眼前黑煙滾滾,到處是“走水”的高聲喊叫,還有四處追查犯人的金吾衛,但是唯獨太師府格外安靜。 柏硯被押送到太師府的那一夜根本沒有睡著。高高的墻外,是百姓的慌忙逃竄的sao亂聲,還有他們的痛呼聲,柏硯甚至聞到了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兒。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因為后半夜他被灌了一碗濃黑的藥湯。 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允棲音屢屢跑來與他說話,柏硯卻像是失了神智又像是失了聲。 柏硯知道允太師另有圖謀,所以連帶著允棲音也沒有什么好感,他不想與允棲音說話,只想離開太師府。 但是無論他如何的用盡法子,允棲音也只當聽不懂他的話,而且還派了一個麻六來伺候他。 后來郢都便再也沒有了那種sao亂的聲音,空氣中是淡淡的花香,他看著屋外的花草,水里自由自在的魚兒…… 蕭九秦離他越來越遠。 “大人,接下來怎么辦?” “等,等著對方到達,或者侯爺傳消息來?!闭f這話的時候他在想蕭九秦到底在哪里?他們還好嗎? 無人知道他這兩日里,夜夜夢見的都是從詔獄出來的那一夜,被壓上馬車的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蕭九秦,但是又有些恍惚。 蕭九秦那時候是走了的,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那兒。 后來柏硯又推翻自己的認知:那不是蕭九秦。 那時,柏硯逼自己暫時“戒掉”蕭九秦,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呢,蕭九秦在他的心口烙下了一道疤痕,柏硯不僅忘不了他,而且隨著時間的發酵,這一塊印記越來越深刻,直到最后深入柏硯的肺腑再也去不掉。 第四日,蕭九秦沒有再傳消息來,這一次連賀招遠也毫無音信。 柏硯站在城墻上,一次又一次的往遠處眺望,身邊有人走過來催促他回去,但是都被他拒絕了。 柏硯看著不遠處的北狄營帳,忽然眸子一凜,指著某一處方向,問旁邊的人,“你們看那些人是不是要離開?” 其實哪里只是一些人,分明是一支隊伍,他們手里拿著武器,看起來已經準備得十分充分,而且在這個時候柏硯遠遠地還看見了一個小將軍,那人身穿甲胄,座下的馬匹是極為珍貴的大宛馬。 那人身份不簡單。 旁邊的人聞聲看過去,又逼近了一點,忽然間開口:“壞了,那些人又是要走,按照這幾日的觀察來看,北狄大營現在的兵馬只剩不到十之二三,他們忽然撤出去這么多人到底是去做什么?” 柏硯慢慢皺起眉頭,他看向遙遠處的河流還有層巒疊嶂的山,忽然間心下一頓:“不對,他們怕是為援救自己的人,所以侯爺那邊應該是出了事……” 柏硯面色發白。 他想到了很多種可能,但是最后將可能性定為這一種。柏硯繼續派人出城去探聽消息,自己待在貴溪府勉強主事。 百姓這段時日在街道上已經開始慢慢的擺起攤子,好像回到了諸事都沒有發生的時候,但是柏硯卻覺得一切才剛剛開始。 派出去的人一直沒有消息,而蕭九秦和賀招遠那邊也像是斷了聯系,柏硯心中的擔憂越發明顯,他開始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吃東西也很少,不過三兩日的工夫,氣色已經差了很多。 身旁的人不停的叮囑他要注意身體,但是他都左耳進右耳出,直到這夜他在院子里看到了蕭九秦的隼。 隼的出現讓柏硯忽然生出一點急迫來,他顧不上披衣服直接走出去,在雪地里將隼圈住,還用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腦袋。 小東西親昵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柏硯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乖,別動?!?/br> 柏硯以為是蕭九秦讓隼回來找他,他在隼的爪子上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但是他幾乎找遍了隼的所有部位,都沒有看到任何東西與信相關,而這時……他突然看到一塊破碎的沾了血的布。 柏硯心下一動,他不敢胡思亂想,伸手拈了那塊碎布過來看了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