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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榷手下的力氣越來越大,曾玄疼地微微蹙眉,但是卻被宋榷以為是他對他的嫌惡。 “曾玄,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宋榷厲聲威脅。 曾玄卻嘲諷地笑了,“身份?作為你的奴才的身份……還是說,你的禁/臠?” 他一把揮開宋榷的手,“我的確羨慕他們二人……”但是羨慕的不是他們二人如何琴瑟和鳴,只是羨慕他們能彼此信任,全然沒有猜忌。 “信任”兩個字寫來是多簡單,但是這世間能做到的萬中無一。 曾玄不想和宋榷每一次都鬧得不歡而散,但是每每從宋榷口中聽到那些無端的猜忌和威脅,他便心中泛起惡心。 而且他一次次的妥協和后退,也讓宋榷勃然大怒,心中的怨懟越發深重。 “你羨慕也無用,這輩子你只能與我死在一處,無論是在霄陽府還是在這郢都,你都不能再離開我視線半步!” 羨慕又如何,我不是蕭九秦,你也不是柏硯,你只是我的曾玄,這輩子哪怕是與我成為一對怨侶,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逃開半步。 * 宋榷和曾玄久久沒有跟上來,懷淳往后看了眼,不見二人蹤影,最后還是遣人去跟著。 柏硯聽到他細致妥帖的安排,心中不禁再一次感嘆。 只是問題尚未解決,柏硯也顧不上這些,他繞過一排又一排牢房,問,“你們與宋榷是聯手起來了?” 懷淳沒想到柏硯竟然還會問他,先是微訝,而后才想起來回答,“不算聯手,只是目前有共同的困境?!?/br> “……宮里發生了什么?”柏硯猶豫了會兒才問出口。 “皇帝自寢殿出來,道也不修了,丹也不煉了,說是要治身體的病癥?!?/br> “病癥?”柏硯更加疑惑。 懷淳眸中閃過一絲厭惡,“說是由那個道士算出來的,現在郢都有什么兇煞之氣,在損害著他的龍氣,借此損害了他的身體?!?/br> “于是派了不少人在郢都大肆尋找背后黑手,這兩日鬧得風聲鶴唳,不少人跟著心驚膽戰,而平津侯正好也撞在這檔口?!?/br> 皇帝罷朝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但是最近卻罕見的開始過問朝中之事,不僅是懷淳,就連魏承澹也受到數次的問責。 一開始皇帝尚且能有半分耐心去派人細究,不至于讓他們委屈,但是到后面便開始無端揣測,以至于冤枉了不少無辜之人。 單只是昨日,后宮的某一嬪妃被人告發,說是行巫蠱之禍,皇帝查也不查,一杯毒酒賜死,連同她的親眷也受到了牽連。 柏硯本來這兩日忙著與蕭九秦成親,根本不知道宮中已經人心惶惶。 今日懷淳與宋榷他們出現在一起并不是偶然。昨日柏硯大婚,他們二人拜堂后便蹤跡全無,一開始懷淳是有過擔心,以為是皇帝發難或是允太師在其中搞鬼。 但是在后來的查探中,并沒有在他們兩方查到柏硯他們的蹤跡,所以懷淳這才暫且放下心來,只派人在柏府和侯府門口守著。 豈料這才過了一夜,蕭九秦竟然已經遞了折子,其中內容懷淳知道得不全,但蕭九秦的確坦言那個南夷王子就在他手中。 他將柏硯徹底摘出來,這下事情便朝著不可控的方向走了。 懷淳得到消息時已經晚了,這才不敢耽擱,隨便在宮中敷衍了幾句之后便帶著人過來。 沒想到半路上遇到魏承澹和曾玄,他們幾人簡短的說了幾句,便決定暫且站在一起先抵御來自外邊的復雜情況。 今日一大早,宮中宮外,流言迭起,說什么的都有,懷淳身為掌印太監,自然受到更多的注視。 聽了懷淳的話,柏硯沒有立即開口,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在其中起多大的作用,只是現在蕭九秦還在詔獄,他不放心,便忍不住過來看一看, 撇下這些不談,柏硯繼續往里邊走,身后跟著的人被懷淳擋住。 “剩下的你便自己走吧!”懷淳幾不可見地嘆了一口氣,柏硯心里牽掛著蕭九秦,也并沒有聽出來,但是跟上來的曾玄卻往柏硯的臉上看了一眼。 柏硯自然不無不可。 若是論對詔獄的熟悉,他也不算淺薄,他平日里便具有憂患意識,每每經歷一個新的環境,便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地形摸清楚,以做到心中有底。 所以在詔獄待的那一段時間,他幾乎將詔獄所有的牢房和拐角,都細細的記了一遍。 順著那微弱的燭火往里邊走,柏硯的腳步越來越慢,他與蕭九秦其實也才不過分開小半天,但是一想到就要見面,內心便多了一些迫不及待。 這么多年,其實大多數人都忘了,蕭九秦從前也是平津侯府嬌生慣養的金疙瘩,他上有爹娘疼寵,下有兄長和柏硯護著,所以年少時的他不曾受過多少苦楚。 也就是五年前平津侯府一朝敗落,他被迫上了戰場,披掛上陣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開始與曾經的自己剝離。 柏硯前段日子無數次想去找尋關于從前蕭九秦的痕跡,但是一直毫無所得,不僅如此,柏硯總覺得蕭九秦還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現在想想,其實昨夜洞房的時候,蕭九秦偶爾神情上的不自然,包括后來溫存時說話的那些內容都叫他很難不多想。 柏硯懷揣著這些懷疑走到蕭九秦面前。 他們二人之間隔著一道牢房的欄桿,分明不過半日未見,現在相距數尺的距離,但是他們卻覺得像是過了許久,距離天塹溝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