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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九秦點頭的同時不忘問了句,“哪個巴大人?” “右僉都御史?!?/br> 柏硯眸子晦暗,他很想自己的所有揣測都是假的,但是接二連三的事情讓他不得不報以最壞的打算。 等到他緊趕慢趕抵達巴府所在的那條街,手下人忽然驚呼,“大人,快看那邊!” 柏硯抬頭,就見對方指著的方向火光沖天,街上行人駐足看,有好看熱鬧的也往起火的方向跑。 柏硯哪里再敢耽擱,忙叫人趕快,待趕到巴府門口,柏硯僵住,烈火像是要毀天滅地似的,秋風裹挾著更加洶涌。 “柏硯?!笔捑徘匾话丫咀∧灸敬舸舻陌爻?,“你做什么?!” 柏硯被耳旁的聲音吵得回神,他一看,才知道自己無意識地往府里走。 沖天的濃煙,烈火燒得磚瓦噼里啪啦炸響,十數人不斷的往里邊潑水,但是火勢越來越大,他隱隱像是聽到了孩子的哭聲……還有大人的慘叫。 “蕭九秦,”柏硯緊緊攀住蕭九秦的胳膊,聲音在嘈雜的環境里幾不可聞,“里邊還有人?!?/br> 他像是被抽去了魂魄,眸子漸漸赤紅,聲音嘶啞,幾乎要將滿腹的痛苦攢出來,“他們……是無辜的……” “蕭九秦……”柏硯手背青筋暴起,蕭九秦被他攥得生疼,他看著這樣的柏硯,一把攬進懷里,“對不起,是我來晚了?!?/br> 饒是見慣了生死的蕭九秦,在這一刻也不禁自悔,如果能再早一些。 說不定還能救下里邊的人。 之前巴府大門緊闔,里邊被潑了火油,那味道順著風傳出來,附近的人圍過來不久,忽然沉悶的一聲炸響,然后院子里就開始火光蔓延。 不少人想要撞開門,但七八個壯漢都沒能將門推開,然后那灼熱的火息便竄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 蕭九秦他們緊趕慢趕也晚了一步,正是秋風借力的時候,那火夾雜著爆裂聲,沒有人能靠近一步。 “你怎么會想到巴府出事?”蕭九秦將柏硯帶到暗處,先安撫地親了親他的額頭,攥著他的手小聲問。 “那個張運最后見的人是右僉都御史,正是巴大人,而且我原本想的是那具尸體是那個被掉包的灑掃,但是……沒想到又扯出來一個人?!卑爻幷f到巴大人時眸子就是一暗。 才與巴大人見過不久,分明那時人還好好在他面前。 他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蕭九秦的衣袖,腦中不斷閃現的是之前與巴大人的見面和那個灑掃。好像,還有什么是被他忽略的…… 柏硯忽然抬頭,“不對?!?/br> 蕭九秦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什么不對?”但是柏硯根本顧不上理會他,直直往外走。 他喊了一聲,“你又發現了什么?” “不對,不對,都不對……”柏硯一邊說一邊喚就近的錦衣衛過來,“勞煩去查一下,近半個月,不,近一個月所有與巴大人見過面的人,再剔除見面次數低于三次的,除此之外,如果可以的話,將巴府的下人也查一遍?!?/br> “怎么可能!”大理寺的那位寺正適時開口,“不說巴府所有人都見過的,就巴大人一人,這一個月就見過無數人,怎么查的過來?” 他對柏硯的敵意很是莫名,“御史的職責‘專屬察糾內外百司’,可不是查案的,柏大人莫非連越俎代庖的道理都不懂,若其中真有蹊蹺,自然由我們來查,你還是……” “嘭!”蕭九秦一腳將人踹得老遠,但他巧勁用得好,只是看起來嚴重,但并不會傷及對方要命處。 柏硯在他踹飛大理寺寺正后,淡淡看向其余的人,“查嗎?” “查,自然是要查……”眾人被他們二人這粗暴的行事作風駭了一跳,錦衣衛先開口,那寺正帶來的人也速速表態,柏硯這才緩和了臉色。 直到夜色四合,巴府的火慢慢滅了。 蕭九秦始終陪在柏硯身邊。 “大人,仵作說里邊的尸體不能擅動,遂直接在里邊驗尸,剩下的人也去搜查了?!?/br> 一人跑來稟報,柏硯卻在聽完后道,“將人收回來,只留仵作在里邊?!?/br> 那人雖然有些不大明白,但還是帶著命令進去了。 蕭九秦看他,“為何不趁現在查?早些查萬一能找到些蛛絲馬跡?!?/br> “就怕蛛絲馬跡有,但是有人渾水摸魚,將線索毀了?!苯稚系臒艋\光色微弱,柏硯一半臉逆著光,蕭九秦竟然恍惚了下。 “經過之前種種,我更相信現在還有人躲在暗處,”他看著時不時經過的行人,大多駐足往這邊看看,直到官兵催促離開,對方才小聲罵罵咧咧走開。 秋夜冷風慢慢起來,柏硯臉頰凍得發白,蕭九秦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件大氅披給他,“我知道你心里有火,但是現在你不能先倒下?!?/br> “我不會倒下?!卑爻帉⒋箅┕o了些,一張口就是白氣,蕭九秦趁著夜色無人發現,捧著他的臉頰用鼻尖蹭了蹭,好像這樣就能將自己身上的熱氣渡過去一些。 “我沒事?!卑爻幒苌儆星榫w外露的時候,他這段時候與蕭九秦相處得不錯,安生日子過得久了便忽略了很多,甫一發生巴大人出事的事情,他竟生出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蕭九秦也不打算繼續勸,那位巴大人他雖然并不了解,但是依著柏硯的這性子,能與他說得上話又相處和諧的人不多,如此想來,那位巴大人的死,對于柏硯而言,無異于一場不小打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