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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千年的狐貍,誰也說不好到底是誰更勝一籌。 “柏大人果然不負盛名?!痹@會兒言語又多了幾分真心。 “別的不說,我只能承諾在陛下面前替你說幾句,至于最后能不能如你所愿,我也不敢作保證?!卑爻幹涝碛兄\算,他也不介意被利用,這世道,誰能利用誰,憑的是本事,連他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更沒有資格去責備別人如何。 “僅是如此,已然感激不盡?!痹鹕沓爻幐┥硪灰?。 “曾大人,”柏硯又看見他頸側的那痕跡,忽然就起了點八卦的心思,“你若入了郢都,那宋知府怎么辦?” 曾玄身子微僵。 柏硯看他反應,便知曾玄沒有將此事說與宋榷。 二人正言語,外邊忽然傳來什么聲音,柏硯叫人去看,卻見蕭九秦大步進來。 “侯爺?!痹π卸Y。 蕭九秦免了他的禮,目光自進來卻一直落在柏硯身上,他也不說話,手里提著一只野雞。 “不是鬧脾氣了么?”柏硯揶揄道,“氣消了?” 換來的是一記狠瞪,蕭九秦將野雞給了下人,自己則從懷里掏出一瓶藥膏,半跪在柏硯腳邊,伸手揭了柏硯膝頭的薄被,撩起他的衣擺,又脫了鞋襪,堂而皇之地給柏硯揉藥膏。 “蕭九秦!”柏硯伸手就要去擋,換作平時他也不會反應這樣大,但是曾玄還在,堂堂一個侯爺這么個姿勢,還跟下人一樣做這些事兒,總歸有損蕭九秦的臉面。 “別動?!笔捑徘剌p輕松松擋過他的手,“我氣還沒消呢,你再亂動一下試試!” 柏硯:“……” 曾玄見此,識相地提出離開,柏硯有心叫人送他,但是蕭九秦專注地替他揉腿,嘴唇輕啟,“方才忘了說,宋知府在外邊?!?/br> 這下別說是柏硯,就連曾玄都是一陣無語。 就宋榷那個臭脾氣,曾玄久久不出去,怕是得氣炸。曾玄心下不妙,便顧不得那許多了,匆匆離開。 待人身影消失,柏硯戳了下蕭九秦的肩頭,“你明知那宋榷是什么性子,還故意害曾玄,若是二人鬧出什么……” “誰叫他先殺方粵,如今又腆著臉來求你辦事,曾玄這人心思深沉,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離他遠些?!笔捑徘匾荒槻豢?。 “你是替我出氣呢?”柏硯又戳了下。 這一次蕭九秦攥住他的手指,狠狠摩挲了下,他蹲在柏硯膝邊,仰頭看著他,俊朗的面容一派認真。 柏硯微微恍惚了下,眸子盯著蕭九秦眼下的那一道疤痕,只差一些,這人的左眼就要保不住了。 溫涼的指腹在那疤痕上摸了摸,柏硯聲音略啞,“你怕么?” “怕?!笔捑徘鼗卮鸬煤芸?,聽上去像是敷衍似的。 柏硯又摸了摸,而后滑到蕭九秦耳垂上捏了一下,“我也怕?!?/br> 他像是不情愿看到蕭九秦的那道疤似的,輾轉繞了一圈又摩挲了下,“我做過好多次夢,死了很多人,我認識的,不認識的……不過大多還是你,你喜歡沖在最前頭,手里的大刀永遠沾了血,有時是缺了一只胳膊,有時是缺了一條腿……” “都說夢是反的,可是我一旦做了這樣的夢,便輾轉反側不敢再睡,懷淳每次都最先看到軍情折子,他說你沒事,可我想信又不敢信……” “柏硯?!笔捑徘卮驍嗨脑?,“我沒事?!?/br> 柏硯沒有哭,也沒有皺眉,但是這樣木著一張臉,分明極尋常的一句話,偏叫蕭九秦心臟一通翻攪。 柏硯是擔心過他的。 這個認知叫他心疼大過開心。 忽然得知那無數個日夜,遠在郢都有一個人牽掛著他,好像什么痛啊苦啊都一下子湮滅了似的。 “蕭九秦,你別避著我了……”柏硯收回手指,無意識地捻著指腹,像是要將上邊沾染著的溫熱都給蹭干凈似的。 “好?!笔捑徘匕敕知q豫都無。 其實二人都刻意的不去想,從郢都到這兒,好像先前的譏諷嘲弄都是昨天似的,他們能這樣親近已然破天荒的難得。 仇恨暫時不在,柏硯肯說軟話,蕭九秦也樂得容他作怪。 太陽漸漸偏西,外邊起了風,蕭九秦將柏硯抱回屋里。侍女端著湯藥進來,柏硯要去接,被蕭九秦擋過。 還是蕭九秦端著藥碗,柏硯靠著軟墊。 “我自己喝?!卑爻幟碱^無意識的皺著,蕭九秦不動。 “蕭九秦?”柏硯伸手,“快給我,免得涼了又失了藥性?!比羰呛雎运櫰鸬拿碱^,這“迫切”的要著喝藥的模樣都能迷惑蕭九秦了。 先前因為喝藥的事情二人鬧了不快,這一次柏硯沒有再說什么,但是已經用行動向蕭九秦示弱了。 只不過出乎意料的,蕭九秦也沒有那樣著急催促了,他喚人進來,丫鬟手里端著一個小盅。 “那是什么?”柏硯被吸引去目光。 蕭九秦一手拿著藥碗,一手取了小盅遞到柏硯手邊,“前兩日府城沒有糖鋪子開張,今日出去才見有家開了,遂買了一些蜜餞。藥苦,你便暫且拿這甜甜嘴,雖不及郢都的精致,但還是將就著含吧?!?/br> 說著將小盅塞到柏硯手中。 柏硯垂頭看里邊的蜜餞,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 那黃澄澄的蜜餞小指大小,周身還裹著一層糖霜,聞著就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分明還沒有入口,可這味兒好像已經已經甜到了心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