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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好了一切變數,連這幾日的天氣也一并算在其中?!卑爻幷毫瞬杷嬃藥讞l線,“往過云寨行走的山路坡陡崎嶇,平日里還好,但若下了雨,別說帶著重物,人都很難行走?!?/br> “觀天象你也會?”蕭九秦有些訝異。 “之前在欽天監待過兩三個月,學了點,糊弄人尚可,若要細致一些,再準確一些就不行了?!?/br> 蕭九秦說得很對,柏硯學什么都很快,加之記憶力超然,難些的東西只要多記上幾遍便像是刻在心里的東西。 “等到雨停呢?”蕭九秦看他,“到時候那些土匪一瞧糧食是假的,到時候怒起殺人,連帶著那些無辜百姓,怕是也沒什么好下場?!?/br> 柏硯搖頭,“還有一個后招,若是霄陽府的人久等不到,便用它?!?/br> “什么后招?”蕭九秦下意識問。 柏硯笑了笑,“都說是后招了,怎么能隨便就說出來,而且現在看來也用不到了,你既來了,想必沒多久就有人手了,到時候只需甕中捉鱉……” “原本信誓旦旦,你說要解永州災情,可是,如今千辛萬苦,你自己都惹了一身的sao,這永州府的土匪不簡單,那方粵也難保不會在之后插你一刀?!笔捑徘赝巴饪慈?, “其實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想你明明是無利不起早的人,為何會不懼安危來這永州府……” “賑災非你意,”蕭九秦說完又搖頭,“或者是,賑災是其中一個緣由,對你而言,這里還有別的意義,這事情對你而言很重要,所以哪怕自己一人承受,也不愿告訴別人?!?/br> “即便是那嚴儒理,你也只說了一半?!?/br> 柏硯微怔。 蕭九秦依舊盯著他。 “嚴儒理去找過你?”柏硯猶豫了會兒才問,“雖然你猜得大致無錯,但這一點錯了,我并沒有告訴嚴儒理什么,他去找你時告訴你的都是他自己猜的?!?/br> “嚴儒理算得上是你至交好友,你連這個都不告訴,到底……你一心想要做什么?這永州府有什么特別,值得你拼了命也要來?” 蕭九秦厭惡這種一無所知的感覺,誠然就目前而言,他無法和柏硯和解,但是說到底竭盡一切辦法來這里,他全然是擔心柏硯的。 蕭九秦沒有告訴柏硯,也不打算告訴柏硯,這一次為了來這永州府,他可是老臉都不要求來的。 那日嚴儒理一副十萬火急的模樣來找他,蕭九秦問清后便忍不住了。柏硯這家伙嘴硬,在郢都還好,起碼旁人還會顧著些臉面,陰謀詭計也就耍耍心計。 但是永州府多的是不講理的,素來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就柏硯那單薄身子,不用如何欺負便沒了命,更別說一旦掉進土匪窩,怕是連骨頭渣子都留不下。 柏硯不懂蕭九秦的那些隱憂,他摩挲著杯沿,“我不想說?!?/br> 原想著敷衍一二,只要他不想說,蕭九秦對他也沒法子,可一迎上對方的眼神,柏硯到嘴邊的欺騙就吐不出來了。 也罷,我不說他又能怎么樣。 “你……”蕭九秦抬手,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我給過你機會,你不說,待日后被我知道,你莫要再怨懟我不曾提醒過你?!?/br> 說完,蕭九秦放下杯盞就要走。 柏硯因他這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反應生出一點不滿,“蕭九秦,你別再查了?!?/br> 從郢都蕭九秦就是各種試探,柏硯不能說疲于應付,但他的確不想次次與蕭九秦虛與委蛇。 “我讓你難做了?”蕭九秦回頭,“對不起,”他道歉極快,但柏硯并沒有松口氣,相反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塊什么東西,他有心解釋,“不是這樣……” 二人不過相距三尺,可偏偏像是隔了天塹。 “我不欲騙你……”柏硯垂下頭,他自以為已經很坦蕩了,本就是喜歡將所有心思都藏在心里的人,叫他暴露所有的情感,甚至把心里的隱秘挖出來呈現在另一面前,柏硯做不到。 即便,這個人是蕭九秦,他可以說軟話,可以學著去體諒他,但是要示弱,要把困擾自己的難題拋給蕭九秦,他的確做不到。 說他自作自受也好,說他強自取折也罷,柏硯便是這樣一副丑陋模樣。 “五年前……你也是如此,”蕭九秦忽然走近,他扣住柏硯的下巴,逼著他抬頭,“我忽然想起,這次回來,竟一直沒有與你說過這么多……” 他眸中的嗜血一閃而過,“現在你有什么瞞著我我可以忍著不問,但是柏硯……如果說,被我發現,五年前還有什么是你瞞著我的,你信嗎?我能讓你求死不能……” 話音未落,柏硯袖下的手就是一緊,蕭九秦他發現了什么? 眼看蕭九秦要走,柏硯也不知道忽然從哪里來了一股勇氣,他飛快地伸手拉住蕭九秦。 “你等等!” “嗯?”蕭九秦沒有回頭,“有話便說?!?/br> 忽然又冷冽起來,好像那會兒二人的“親密”不見蹤影,柏硯略失神,但他強忍著,扯著蕭九秦的袖子,“你那會兒……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兇,是不是說明……” “說明什么?”蕭九秦回頭,他反手握住柏硯的手腕擁著他往書桌那兒走。 柏硯莫名,不明白他怎么情緒多變,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又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