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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大人,柏大人……”耳邊忽然響起陌生的聲音,待柏硯睜眼,眼前哪里有什么蕭九秦,只有那個戶部胥吏緊張地盯著他,“柏大人你還好嗎?” 果然,黃粱一夢! 柏硯吐出一口濁氣,慢慢坐直身子。他喉間干澀,像是塞了一塊硬物,連同心頭也難言的煩躁起來。 果然,不該是那樣的…… 第28章 騙過 蕭……侯爺,你怎么在這兒…… 旁人若是做了那夢, 大略是尷尬又局促的,但柏硯不一樣,他一邊回別人的話, 一邊咂摸下夢里的旖旎,最后輕輕嘆了口氣:還沒嘗到滋味呢,就被攪了夢。 唔,略遺憾! 戶部胥吏小心瞧著柏硯的神色,不知道自己哪兒說錯了, 竟惹得這位嘆氣,“大人,據人來報, 前邊災民聚集,似是與駐兵起了沖突?!?/br> 柏硯聞言斂了心神,不再胡思亂想,他喚隊伍停下, 戶部右侍郎快步過來,一臉難色,“柏大人, 這您都瞧見了, 前邊過不去……” “叫人看好糧車?!卑爻幷f完下車, 他一步不停走到sao亂處,就見災民憤激不已, 與十數駐兵對峙,對方按著好幾個百姓,手中武器比在手無寸鐵的百姓頸側。 “住手!”柏硯厲喝。 早有人注意到柏硯長長的隊伍近至眼前,一個個盯著糧車,若不是護送糧車的還有官兵, 定是早早上去搶了。 “大人,這群刁民以下犯上,竟敢辱罵方知府?!?/br> “罵得好!”柏硯出其不意開口,眾人都是一臉驚異。 他不管旁人如何看待,繼續道,“永州府遭此天災,方粵身為知府毫無作為,不僅不開倉放糧,還借機囤積米糧,哄抬米價……”他目光看了一圈,最后落到對方身上, “與土匪勾結,為禍百姓,試圖謀害欽差,蓄謀貪墨災銀……一樁樁,一件件,罪無可赦,本官早已派人上報朝廷,不時便有陛下手詔,凡有同黨……反抗者,斬之!” 字字振聾發聵,遑論百姓,就連戶部眾人都驚詫不已。 戶部胥吏這一路上一直和柏硯在一起,他微微瞪大了眼:柏大人何時派人上報朝廷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管別人如何揣測,柏硯先發制人,叫人拿住那幾個官兵,而后招呼人分發米糧。 與其拖到最后被人惦記,不如手腳快些,免得遭人惦記。 “大人,這不合規制……”戶部侍郎顛顛跑過來,恨不能將柏硯拖回去,他們惦記著這塊肥rou,雖然不可能完全吞了,但……總歸是能多留一點是一點。 若是由著柏硯這樣,怕是最后連一點油水都撈不到。 “規制?”柏硯輕笑,“待本官想聽的時候你再講,那時候,一定虛心聽教?!闭f完就催人分糧。 戶部右侍郎氣得臉都黑了,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還講個屁! 由于柏硯動作快,等到方粵和過云寨的大當家得知賑災銀兩已經分發得七七八八時,二人恨不得將柏硯揪過來弄死。 “豎子爾敢,竟騙到老子頭上,讓老子替他引路!” 過云寨人人自危,之前被柏硯借出去的人只回來了一半,剩下的……被逼著幫百姓分糧。 白花花的米糧從手中經過,眼珠子都瞪綠了,愣是不敢伸手偷一點,沒見那柏大人派人盯著他們嗎,之前想要逃走的全部被扒光了扔到泥潭里。 依著那人的話,為防他們有人夾帶米糧,最好還是檢查得仔細一些。 這擺明了捉弄人的法子,誰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夾帶米糧,往哪兒藏,衣裳袖子么? 不管諸人各自心事,柏硯找了幾個信得過的人四處查探方粵的蹤跡。他攪了方粵的“好事”,這人肯定還有后招,毋管旁的,柏硯不能叫他再去遷怒百姓。 先前上過云寨之前,柏硯讓成陽送消息出去,一個是傳給懷淳,一個是傳往鄰府——霄陽府。 從郢都搬救兵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寄希望于霄陽府知府不是因循守舊之人,早些派人相援。 而且,還有一事他一直耿耿在懷,當年平津侯府出事,其中牽扯的一樁案子便與戶部有關。 柏硯遠遠地看著戶部每一個人,上到戶部侍郎,下到一個小小胥吏。 五年時間,當初的隱秘早就不可考,柏硯卻不能輕輕揭過。 他花了不小的工夫,往戶部塞進去一個暗樁,為的便是暗自探查當年的那些事,這次永州府出事,平靜了五年的那根線又輕輕動了。 柏硯有預感,這一次,他應該能查到一些什么。 午后又起了風,天色陰沉沉的,似乎又在醞釀著一場大雨,柏硯與底下的人忙了一天,剛喝了兩口白粥,就有人來傳府城外的施粥棚子被風吹倒了,還砸傷了幾個人,百姓鬧哄哄一片,瞧著又要出事了。 柏硯放下碗就往外走,才出門,又有一人匆匆跑來報信,“大人,那群刁民借機鬧事,將侍郎大人給打了!” 秋風無情,直接掀起人的衣襟,柏硯堪堪按著些衣襟,隨人往府城外趕。 等他到的時候,兩方人已經動手了,侍郎一副文弱身子趴在地上痛呼,一見柏硯,抱著腿嚎叫,聲音更大。 柏硯不管他,隨手抄起一個瓷碗飛出去砸在人群中。 瓷片飛濺,眾人嚇了一跳。 柏硯冷著臉,“一個個是吃飽了撐的,有力氣在這兒互毆,不如一塊兒去和那過云寨的土匪去打一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