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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捏著藥瓶摩挲了下,“傾盡家財援救?虧你能說出來,偷換概念這一招雖然用得不錯,但遇上有點腦子的便毫無作用,說不定反而讓你難堪?!?/br> 柏硯從一開始其實就看出了蕭九秦的小把戲,但是懷淳按住他,沒有在一開始就圓回來,所以今日等那些大臣回府,略微一想就知道蕭九秦趁著他們緊張挖了個套,還有什么不明白。 蕭九秦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他僅有的一點腦子都用到上面了。 柏硯深知打一棍子再給一顆甜棗的必要性,所以下一句話陡然轉了個彎,“不過……侯爺你也算幫了我一把?!?/br> 他輕輕叩了叩小案,“你方才問我有什么謀算,我現在便長話短說,大概說說,只是這事兒聽來有些不實,還請侯爺聽過就罷了,莫要再去查?!?/br> “我一心要去賑災,其實本意不僅是此,更重要的是要查清戶部空虛的緣由?!彼f到這兒臉色不大好,柏硯莫名,“這與戶部有什么關系?” 柏硯靠著車壁嘆氣,“就在你回郢都的前一個月,昌安府發生了一樁案子,時任提刑按察使司的副使薛正鳴因為涉嫌勾結左參議占田霸女被羈押在大理寺,若只是尋常案子便也罷了,偏偏牽連者甚多,那被欺辱的女子跳了河,沒幾日相關的證人皆出了意外,只留下一個失了智的瘋子,他神神叨叨一直念著‘戶部’二字,居然最后成了唯一的線索?!?/br> 此案原本只是當一般的案子處理,但是隨著死的人越來越多,鬧得人盡皆知,那涉案之人薛正鳴也沒落到好,被扣在大理寺日夜審了好幾日,若非柏硯托人照料一二,怕是嚴刑拷打都能讓他生受不少。 “薛正鳴?”蕭九秦聽著耳熟,想了許久卻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原本的內閣首輔薛良輔之幼子……”柏硯說完,蕭九秦就是一愣。 薛良輔,前內閣首輔,多年前還是太子太傅,教授幾位皇子學業,蕭九秦因進宮給二皇子做伴讀也受其教導,而柏硯,亦是借著此便利,經他的關系,與薛良輔有過不少的接觸。 平津侯府出事后,幫扶蕭九秦的人不多,薛良輔是一個。他致仕不久,原本是要帶著家兒老小離開郢都下江南養身子,但因著平津侯府的事情,生生拖了小半年,雖然最后……蕭九秦闔了闔眼,他的恩情,沒齒難忘。 “那薛正鳴到底有沒有欺男霸女?而且還有占田的事兒……”蕭九秦因著薛良輔的緣故,也不禁問。 柏硯抿唇,“占田是沒有的事情,但是那女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只說是被人陰了一把,迷昏了,翌日才醒就被人拿住?!?/br> 其中曲折,柏硯大多也是聽嚴儒理說的,若是換一人來,他是不愿花費半分心思的,可薛正鳴不一樣,薛良輔為國為民cao勞一生,四個兒子前三個都年幼早夭,只有一個薛正鳴好不容易養活了,若是他出了事,怕是薛良輔也熬不了幾年了。 “占田是大罪?!笔捑徘匕欀?。 柏硯看他一眼,“擺明了就是陷害,占田的罪名留有證據,不算難洗,但是那女子跳河自盡,而其余的線索也斷得差不多了,我只能從戶部下手?!?/br> “而且……”他壓低了聲音,“戶部無糧是敷衍話,據我所知,地方府縣的官員中飽私囊者不少,這一次……我要他們褪下一層皮!” 第16章 威武 “哎呦我的柏哥哥,饒了我吧………… 柏硯的話完全出乎蕭九秦的意料,“貪污受賄,這四個字不是輕描淡寫落在紙上的東西,你憑什么能大放厥詞,認為自己能扒下他們一層皮來?” “而且,不是你如今隨意做些濟民安生的事情就能將從前的污跡洗刷干凈?!?/br> 蕭九秦語氣尖銳,眸里盡是嘲諷,“惡事做盡了,現在又幡然醒悟,柏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八個字都是愚弄世人的,你留下的斑駁血痕,有些人能既往不咎,可有些人……不能!” 柏硯不為所動,“那又如何?” 他手掌按在桌案上,“試都未試,為何我便要退縮?”他眸子一凜,“你與我的事也無半分干系,如今問我這樣的話……我可是要懷疑你是不是別有用心?!?/br> “別有用心?”蕭九秦冷哼,“你有什么可讓我圖謀的?” “誰說沒有的?”柏硯反問,忽然半起身湊近,二人鼻間距離不足一寸,呼吸交纏,蕭九秦清晰地看見他細密如扇翼的眼睫,當下一股難言的曖昧升起。 “你……”蕭九秦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啞了,喉頭像是被異物堵住了似的,再沒了下文。 柏硯失笑,原本是想著作弄這家伙,可沒想到他太不禁逗了,連肩膀都僵硬得不行。 一時手賤,柏硯伸手想戳戳他的肩頭,但沒想到蕭九秦伸手扣住他的手臂,忽來一股大力,將柏硯重重壓在自己與車壁之間。 力氣之大,連車廂都晃了晃,外邊的馬夫忙問,“侯爺,出了什么事?!” “駕好你的車!”蕭九秦聲音冷厲,馬夫嚇得一激靈,立刻不敢再問了,手下動作更穩了。 蕭九秦的反應很大,柏硯已經有些后悔了,尤其在感受到脊背后那只手掌傳來的熱度,他暗自低斥自己的作死,老老實實道歉,“對不起……” “你能不能放開我……” 他低眉順眼的樣子難得,蕭九秦瞧著卻越發生氣了,故意撩人的是他,現在道歉的也是他,而且一想起方才的曖昧,蕭九秦就忍不住天馬行空地想,這家伙是不是見誰都是這德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