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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所有人都認準的事實,又怎會出錯。 賀招遠自恃勘破這些不宜宣之于口的隱秘,對蕭九秦難免同情,任何被背叛的,還是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兒都不好受,想起今日在醫館的那一會兒,他拍拍蕭九秦的肩膀。 “侯爺,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且看著,那位御史大人在允仲和懷淳二人中間轉圜,終究是要出事的,扒著一個不夠還想將兩個都收入囊中,怎會事事都能入他的意?!?/br> 蕭九秦對賀招遠的話不置可否,二人正要轉過拐角,就見一個丫頭竄過來,直直撞進賀招遠的懷里。 “哎呦!”小丫頭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腦袋痛呼。 賀招遠明顯是被撞著下巴了,表情猙獰,“你這小丫頭是要急著去投胎么,大半夜的都不看路!” “公子對不起,對不起……”小丫頭連聲道歉,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發髻都虛虛搭著,眼看著都要散了,額頭紅了一塊,道完歉作勢就要走。 賀招遠將人攔住,“還沒饒過你呢,怎的就要逃?!” “行了?!笔捑徘靥吡速R招遠一腳,“收斂些?!币妭€小丫頭就要逗弄,真不知是隨了誰,他爹清正嚴明一個人,怎的養出他這樣風流性子。 蕭九秦正嘆氣呢,那小丫頭忽然驚呼一聲,“三公子!” 清脆的聲音滿含驚喜,蕭九秦皺著眉看去,就見那小丫頭幾乎要跳起來,“奴婢是映月??!” 她小髻晃了晃,不等蕭九秦開口便撲通一下跪在他腳下,“奴婢知道三公子回來,蕭叔這兩日也時常念叨著,但是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 小丫頭絮絮叨叨說著,蕭九秦卻慢慢變了臉色,“映月?乳娘的幺女……映月?” “是奴婢?!庇吃乱宦牼椭朗捑徘剡€記得她,樂得嘴邊彎彎,“侯爺去北疆的時候,奴婢才十歲,如今長大了……” 就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小丫頭已然熱淚盈眶。 平津侯府的舊人死的死,走得走,熟悉面孔不多了,蕭九秦猛地遇見乳娘的幺女,意外大過欣喜,他心緒亂了,但是也記得這丫頭方才說的話,“你方才說,誰……總是念叨我?” 他不敢多想,更怕自己是聽錯了。 小丫頭卻不懂他的這復雜心緒,抹了一把眼淚便說,“是蕭叔?!?/br> 蕭九秦徹底怔住,呆呆地看著映月,“當年……蕭叔,不是跟著,跟著我爹……死了嗎?” 他腦子一片混亂,盡是平津侯府人仰馬翻的那一天。初聽到他大哥死訊的時候,蕭九秦正忙著救柏硯,他娘那時身子骨已然不好了,送信的人說完時,他娘險些倒下。 平津侯府一片混亂,蕭九秦帶著下人一點一點扯了燈籠,換了白幡,靈堂停了棺材,未等一切安排好,他二哥與父親中伏的消息也傳來,兄長身亡,父親生死不知。 消息傳遍,他娘終于沒能撐住,躺在冰涼的靈堂里,眼淚擦著鬢角流下。 又五日,平津侯身死。 同天,北狄蠻子將大梁兵擊退百里,破一關三城。 可是即便平津侯府死的只剩下他和他娘,也沒想到這只是一個開始,隨著平津侯府外神策軍日夜駐守,再是一概奴仆被遣散,有抵抗的俱是被打殺,運氣好的,也是被發賣。 最后一天,連乳娘也被帶走,府中就只剩他們母子二人。 “三公子……”映月小心的喚了幾聲,賀招遠也擔心地看著他,“侯爺?” “無事?!笔捑徘厥諗苛饲榫w,轉而問映月,“快到宵禁的時候了,你怎的在外邊亂跑?” 映月聞言驚呼一聲,“啊呀,壞了!” 她急匆匆就要跑,蕭九秦喊住他。 “三公子,我家大人起了高熱,快要燒糊涂了,再不將大夫找來就該出事了!”說完她飛快地跑開。 蕭九秦微怔。 “可別告訴我,你認識的這小丫頭,他話中的大人便是那柏硯?!辟R招遠嘴碎得很,蕭九秦也不是頭一天認識他了,但是這會兒竟然生出一股將他嘴巴封住的念頭。 直到走到柏府門前,蕭九秦都沒有打消這個念頭。 但是有些事,不說破時倒還無妨,自欺欺人總歸好過心口不一,這不,蕭九秦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帶賀招遠來到柏府門口。 “侯爺,你這是……趁他病要他命?還是純粹盯著人死,好發泄發泄怒火?”賀招遠瞅著蕭九秦面無表情的側臉,下一刻竟又生出一股奇異的違和感,腦中那個猜測剛成型,就被他否認掉,“總歸不可能是擔心之類?!?/br> 蕭九秦不語。 柏府門口一片安靜,竟連一個守門的都無,而且大半夜的,要請大夫竟只叫一個小丫頭去。 不說賀招遠天馬行空的揣測,就連蕭九秦也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話傳到北疆,這位柏大人可是窮奢極欲得很,不說金磚鋪地,總歸奴仆成群,而且御醫也是隨傳隨到,里里外外阿諛奉承不止…… 所以又怎會淪落到半夜起了高熱,連找個大夫都只叫一個小丫頭去。 賀招遠不能信。 蕭九秦更是如鯁在喉,他盯著柏府的牌匾,心中問:柏硯,你又想干什么? 第6章 本能 “當年不是最喜歡往我懷里鉆么?…… 柏硯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