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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復來歸[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67)

分卷(67)

    他頓了下,又猜測:這封信估摸著是發現這些島后不久的事了。

    晏暄不置對錯,一邊取出另外的幾封一一看過,最后才道:自大寧開辟漕運路線開始不久,他有意或無意地發現了這些島嶼,于是對船只行進路線進行約束,同時厲兵秣馬,將所有的資源都聚集到了島上。

    他倒是也不怕什么時候海上吹來巨浪,把他這些個秘密基地給整個淹了。岑遠諷刺地一笑,可既然他養精蓄銳這么多年,為何偏偏今年行事如此張揚了?

    前幾年南軍征兵事宜并非由晏暄管轄,但根據記錄,當時的文件表面上都并沒有出現明顯的不妥。

    等等。

    思及此處,岑遠又忽然想到,上一世晏暄在最初始的時候也沒有發現征兵的異常,一直到次年年初才開始著手調查,少說也得到今年年末才意識到征兵的問題。

    小將軍的能力他是不會懷疑的,那既然如此,就說明這些異常都還勉強能在一個可以自圓其說的范圍內。

    真正脫離了計劃的,應當還有這一世對征兵一事調查的提前才對。

    岑遠將視線投向晏暄,后者似乎沒有留意到,另外又打開了一個木箱,翻閱著其中信件。

    一時間,幽暗的地下室中只剩下了紙張翻動的聲響。

    驀地,聲音靜止,晏暄停下動作,說:我們都忽略了一點。

    什么?

    晏暄將信件平放在桌上,用指尖點了點:最先提出希望調整漕運路線的,是楚王。

    岑遠本還在思考,該如何開口詢問對方發現征兵一事有異的經過才能顯得不那么突兀,然而此時聽到對方的話,他也無暇顧及了,忙不迭低頭看去。

    那信件的日期正是今年四月的時候,是在楚王提出希望調整漕運路線的事情之后不久,而信上書:「一切如舊,人滿則送至甲未,毋庸擔心」。

    一切如舊

    岑遠喃喃著,這看似普通的四個字卻更是加深了他心中的猜測。

    若是的確一切如舊,那晏暄究竟是如何能提前發現異常的?難不成在這之后發生過什么他不清楚的意外?

    他連忙跟著翻出同一個木箱里的其他信件,一一展開攤平,就見其中大多是一些簡單的安排調整,混雜了一兩句看上去不怎么耐心的安撫,便大致掃過,直到看到一份標為今年五月的信件時倏然一停。

    那信上的字跡顯然和其他的有了差別,潦草不少,許多字都用連筆帶過,但大致意思不難解讀:

    「五月末時,鄙人得空前往江南,屆時上岸再議

    馨」。

    岑遠喃喃:這個落款

    他話沒有說完,與晏暄互相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這三個字后該接下去的話

    義馨的馨。

    岑遠沒有作聲,把方才收繳的香囊拿出來放在桌上,永魂花清淡的味道隱約飄入空中,環繞著布囊角落的那個馨字。

    五月末,怪不得岑遠忽而想到什么,冷笑了一聲道:我記得趙宇上京去長安的日子,恰好就是在五月。

    第 84 章 韜光

    兩個時辰前,青江岸邊。

    蔣元明剛目送走自家的船,還不等離開碼頭,就迎面撞上一隊人馬。

    起初他只覺得疑惑,直到為首的人主動朝他走來并表明身份,自稱是自己那位皇子外甥的侍衛,緊跟著與他解釋了一番現下的狀況。

    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家的兩個舵手竟是被人脅迫,目的就是為了謀害二皇子,并將罪責全數推到蔣家身上。

    他一聽便驚了,顧不得其他,連忙朝海面上看去,然而茫茫大海,哪兒還有自家船只的影子。

    大人!

    不待回神,蔣元明就扭頭朝旁邊的人喊道,盡管眼前這位婁元白看上去年齡與他的女兒相差無幾。

    我那他下意識想說我那外甥,可現在畢竟不是在蔣家,該守的規矩和該有的禮儀一點都沒法少,于是在話出口前連忙改了口:

    二皇子同晏將軍還在船上,雖說他們二位都自稱擅長鳧水,可這大海哪比得上平時戲水的池塘。大人,請您

    請您一定要讓他們平安無事!

    不用他說,婁元白身后的那些將士們早已馬不停蹄地越過兩人,在岸邊快速做著出船的準備。

    共計十艘大型商船氣宇軒昂地排成一排,船身投射在碼頭上的陰影只有一小部分,卻仿佛是籠罩鎮壓在所有人的頭頂。

    婁元白表情嚴肅,聞言朝蔣元明看去:你不擔心蔣家因此被牽扯其中嗎?

    說不擔心自是不可能的。蔣元明語速很快,可現在這關頭,還能有什么事情比他們的安全更加重要。

    婁元白不置可否,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在見到蔣元明的態度之后,他也不禁替自家殿下松了口氣。

    而再之后,船只整裝待發,他便沒有多說,在朝蔣元明微微頷首后很快離開。

    后者只得在駐守碼頭的將士的保護下安靜等待,直到看到了從遠處過來的船影。

    不等船只停穩,蔣元明就大步上前,等看到岑遠和晏暄相安無事地從船上走下來之后,才終于是重重地呼出胸口吊著的那口氣。

    云殿下,大人。他忙道,幸好你們沒事。

    岑遠也喊他一聲:舅舅。

    蔣家的船在方才的那一頓混戰中成了主戰場,駛回岸邊是沒什么問題,就是刀劍無眼,船艙甲板早已被戳得破爛不堪,四處漏風,想要繼續用來運貨是肯定行不通的了。

    岑遠在問蔣元明借船時就猜想到或許會有這樣的后果,所以事先問了他們之后的出船安排,但饒是如此,想在剩余的一個月內徹底修好這艘船,也是有些勉強。

    舅舅對不起,岑遠道,短時間內怕是無法出船了。

    說什么呢。蔣元明立刻厲聲,你們能平安回來就已經夠了。

    說罷,他想到什么,說道:對了,方才那位姓婁的大人說派人去了家里,以防有人趁亂對蔣家下手,你外祖父怕是會擔心。既然你們沒事了,我得先回去看看。

    派人去蔣家這事還是岑遠事先提醒了婁元白的,此刻他也有些擔憂,于是點了點頭,轉頭朝旁邊的將士囑咐幾句,讓人護著蔣元明回去蔣家。

    將士很快應下,又喊了幾人一起,駕馬護在蔣元明的馬車旁,不多時就走遠了。

    岸邊,將士們正從船上一一搬下方才在島上繳獲的物品,至于早就沒了意識的趙宇、那草包領軍以及其他一干人等,也一同被壓下船只,待稍后扣入青江縣衙,聽候發落。

    岑遠從行遠的車馬上收回視線,朝正好回到他身邊的婁元白問道:那個姓曲的縣令呢。

    暫時派人扣在曲府。婁元白稟報,另外,我們還在曲府附近抓住一個鬼鬼祟祟的攤販,在附近問了一圈,沒人眼熟。

    岑遠嗯的一聲,見周圍的將士們有條不紊,便轉向晏暄:我們先去曲府。

    晏暄點頭同意。

    出航時的好天氣就像是被海上的一串劍拔弩張給吹散了,此時的天被烏云覆蓋,霧氣也不知是從海面蔓延到了岸上,還是早就留存于青江縣的上空,讓空氣都變得渾濁。

    加之現在入了冬,天黑得快,岑遠想了想,對婁元白說:等這十艘船上的東西都搬完后,就讓這些將士先去丁午,務必在今日把另外兩座島都給搜完。

    說完,岑遠隨即看向另一邊剩余的幾艘官船,不免有些頭疼:至于那些人

    方才襲擊他們的那些敵人早就被連船帶人帶回岸邊,因為人數太多,這會兒只能被暫且留在船上。

    這么一大批人,加上過會兒從兩座島上帶回來的,究竟該如何安置?

    岑遠沒什么頭緒,只能同晏暄商量:乙卯、丁午兩座島上的人數加起來有三千,也不知道包不包含那些船上的人,恐怕整個青江都沒這么多空余的地方。

    晏暄隨著他的視線朝幾艘官船不慌不忙地看了一眼,很快朝婁元白道:你先快馬去丹林,找楚王借用校場。

    婁元白不知他們這一路具體都查到什么,可既然晏暄如此吩咐,他只能稱是。

    岑遠問了句:你就這么確定楚王會借?

    話雖如此,他其實更想問的是:難道你就這么確信楚王沒有異心?

    他心里頭有一些想法,但至多只是猜想,因此他雖然也在一瞬間想到了他們曾去過的校場,最終還是沒提。

    而晏暄也沒有正面回答他,只問婁元白:剛才先回岸的四艘船呢?

    婁元白不解:什么船?

    !聞言,岑遠立刻打斷自己腦海中的分析,抬頭問:你一共帶了幾艘船?

    婁元白從他的神情中似乎也猜到了什么,臉色微沉,語速極快地答道:一共只有這十艘,都是征用的民間商船,官船擔心有詐。而且,今日是官船例行維護的日子,就是想借也

    他想說的是想借也借不到,但話至一半,他自己就琢磨出了不對勁來。

    一旁岑遠接上了他的話,卻是說:就是想借,或許也早就被人征用走了。

    婁元白低頭不言。

    那是在岑遠差點就一劍刺穿趙宇的腦袋之后,開始安排接下來的行動時發生的事。

    即便是有晏暄的安撫,他一時間腦中還有些混亂,而當時婁元白正好在其他船上善后,他只能另外找人問問狀況。

    恰巧那時,有一名自稱是其中一支船隊領隊的人上船想要匯報進程,岑遠便找到他,問了嘴他們的人數和狀態。那個領隊向他報備說共計十四艘船,其中征用商船十艘、官船四艘,他負責的是那四艘官船的統合。而經過統計,他們的人員損失不多,現下也成功將對方船只控制,只等命令。

    之后對方又主動向他提議,說是先將敵方船只帶回岸邊,以便接下來的行動。

    原本寬闊的海面因為他們停在這的數十艘船只而顯得異常擁擠,岑遠心想的確如此,就沒有發出異議,讓他照做。

    而之所以沒有多問,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晏暄在他身邊。

    岑遠看向晏暄:你早就知道那四艘船有問題?

    不盡然。晏暄道,但那個人我有印象。

    那個領隊嗎?

    岑遠下意識地說完,在腦海中思索了片刻,他記得那人全程半低著頭,臉上因為戰斗沾上血漬,難以分辨完整的長相,因此這會兒他也只感覺到似乎是有些熟悉。

    晏暄在一旁提醒:楚王府,萬舞節落燈旁。

    岑遠腦中似有光線劃過是了!

    他們與楚王相見次數不多,但每回對方身邊都有侍衛跟隨。岑遠每次要么就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別人身上,要么就是無暇顧及,自然對那侍衛沒有太深的印象。

    岑遠沉默了片刻,忽地自哂一笑,回頭望去。

    眼前的大海依舊一望無垠,潮流涌動的海面已然恢復平靜,只偶爾有些浪花沖刷著岸邊碼頭。

    那四艘官船就如同游移在船間的魅影,又像是忽然出現在迷霧中的蜃景,將所有人把玩得團團轉,最后悄然消失不留下任何身影。

    岑遠道:真是好一個韜光養晦啊。

    第 85 章 真相

    上次在經過曲府門前時,岑遠曾看見了不怎么和平的一幕,還間接成了他差點就犯下錯誤的導火線。

    雖然這么想是有些脫罪的嫌疑,但這會兒,他還是有點惡其余胥連帶著曲府門外的這條道都看不順眼了。

    原本在街上的木板車早就沒了蹤跡,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百姓的身影,婁元白派來的將士們早已里里外外將曲府包圍,連附近巷子里的幾只流浪貓都一同揪了出來。

    搜查并沒有徹底完成,曲府院子里還回蕩著四周傳來的聲響。青江縣令曲宏博正被押在正廳中央,一張灰老鼠似的臉上灰頭土臉的,不變的是還掛著一如既往的諂媚。

    誒呀,二殿下,您這是什么意思

    岑遠走進正廳,完全沒去搭理他,只接過旁人遞上來的冊子。

    殿下,這里都是用于記錄船只出入港的日期和時間的簿子。一人說道,您手上這本是五月上半月的。

    岑遠嗯一聲,翻開冊子找到五月十五那日的記錄,和其余日期同時間的船只記錄作對比,發現并無不同。

    二殿下。那曲縣令又cao著尖細的嗓音喊了一聲,這碼頭上的事啊很多都是老張負責的,包括這些記錄冊也是。每月這么多本,下官哪有時間一一去看,縣衙沒處放才堆這,也就是用來存個檔而已。要是內容出了什么差池,您還是找老張比較靠譜。

    岑遠置若罔聞,又問:每艘船的航行記錄呢?

    在這里。負責的將士指了指一堆冊子的一角,回答道:航行記錄數量較多,只讓人搬了五月份的來,其余的都還放在書庫。

    岑遠沒有去翻閱,只問:船只數量和編號對得上嗎?

    按照吩咐,我們先查看了每月十五和三十出航的船只記錄,都對得上,且就內容來看,北上去程航段沒有任何問題,只是返程時

    岑遠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沒有再讓他說下去。

    曲縣令聞言就在那頭哀聲載道:唉,那些日子海上天氣確實不怎么穩定,早知道會這樣,當初下官就該去勒令碼頭禁止出船??墒沁@耽誤了糧草,也是刀起刀落的事,下官

    以前的航線圖還留著嗎。

    岑遠實在覺著煩,徑自打斷了他。

    留著,當然是留著的。曲縣令立刻回答,掙扎著想起身,但礙于自己兩只手都被綁在身后,身體沒法動彈,就只能朝旁邊的將士使去眼色:這位小弟大哥,能幫忙把這繩子解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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