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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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所有的動靜都漸漸平復,晏暄松開韁繩,倏地握住岑遠的手。 你在發抖。他道。 岑遠如夢初醒,從兔子消失的方向收回視線,又從對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故作輕松地笑道:我沒事。 他只不過是后知后覺地有些怕了 盡管在剛回到這一世時,他自認既是死過一次的人,便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要別傷害到他重視的人。 然而直到這時,他才幡然醒悟,原來自己并沒有想象的這么豁達。 如若不是被逼到迫不得已,剝去皇子的外衣,他也不過是一個由血rou組成的、同樣會感覺到疼痛的普通人罷了。 晏暄眉宇微蹙,垂眸將視線落下,卻聽岑遠話鋒一轉問道:對了,方才那只鹿呢。 晏暄靜靜凝視了他好半晌,在對方感到不解,朝自己看來,臉上的表情已與平常無異時,方才接道:被北軍的人帶回去了。 岑遠點了點頭:我們用的弓箭都是狩獵開始前由宮人負責分配的,剛才我看見那箭的末端是白色,恐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光憑一支箭,陛下還不至于愚笨至此。 寧帝是身體不好,又不是腦子壞了。 如今這狩獵場四周豎立有圍欄,場中獵物又是特地挑選出來的,本不該有鹿,連個失手的理由都找不著。 這是該有多自信自己的脖子砍不斷,才敢堂而皇之地特地在白鹿林中射鹿,還不遮掩痕跡? 岑遠苦笑一聲:就是不知道,父皇那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的性子適不適用在我身上。 晏暄道:不至于。 聞言,岑遠露出一瞬諷刺的笑,緩緩閉上眼,身體卻在不知不覺中向后靠去。 片刻后他輕聲將話題轉回正題:這鹿和箭恐怕只是用來吸引我們注意力的道具,他們真正的目標終究是我。 晏暄沒有應答,不著痕跡地收緊了雙臂。 這回岑遠沒有掙扎,抑或是因為在驚魂未定后終于徹底放松緊繃的神經,根本沒有留意到身后人的動作。他長出一口氣,嘆道:都已經四年了,沒想到我竟差點步了大哥的后塵。 不會。晏暄很快說道,語氣難得有些急促。 但在話音落后,他就察覺到自己這反應的不妥,進而回到岑遠的這短短兩句話上:你認為,今日一事和四年前太子被害是同一批人所為? 我認為又如何。岑遠嘴角帶著蒼白的笑,即便你我當年都曾對真相有所懷疑,最后不也依舊束手無策嗎。 四年前,寧桓十九年,太子歿于白鹿林。 當時正值冬狩,白鹿林被大雪覆蓋成了一望無際的白色,枯枝連綿成片,架構起一片觸目驚心的荒涼,不少獵物都在這冰冷的季節陷入了冬眠。 岑遠記得,那次狩獵他并未與晏暄同行,特地深入了野獸痕跡較多的地方,但半個時辰過去,他攏共也就獵得四只獵物,比原先和晏暄爭搶獵物時的成績都要少上一截。 就在那時,他偶然遇見了自己的大哥、當時的太子。 以及一頭不該出現在白鹿林里的灰熊。 大哥那時剛過十六歲生辰,仍是少年人的身體,卻渾身鮮血淋漓,一只手臂還被那灰熊咬在口中,我沖過去的時候幾乎都能見著那被撕爛的皮rou下露出的骨頭。岑遠話中透著明顯的顫抖,緊握韁繩的雙手手背繃起青筋,然而即便如此,大哥見到我去救他,還分出一分心思來制住我,把我送上馬背,讓馬帶著我遠離那個可怖的地方。 那片晃眼的雪地仿佛又出現在他的眼前,鮮血將白色的雪化成紅色的血水,越發刺眼。 岑遠輕聲喃喃:我感覺現在只要一睜開眼,就好像能看見那時候的場景。 他話音剛落,視線就驀然變黑,覆蓋在雙眼上的手帶著不同于那個場景的溫度熾熱得恍若此時從樹縫間揮灑在他身上的暖陽。 那就別看了。晏暄低沉的聲音從他耳后傳來。 岑遠條件反射想去撥開對方的手,聞言動作一頓,指尖堪堪扣在對方的掌心。 照理來說,視覺受到阻攔,其余的感覺便會成倍敏感。但一時之間,岑遠卻連戈影踩在枝葉上的細碎聲響都聽不見了,耳畔嗡嗡作響,晏暄言簡意賅的字句仿佛還帶著余韻,同氣息一道纏繞在他的耳邊。 回憶中的雪地漸漸化了,遍地生長出綠色的嫩芽。 過了好半晌,岑遠感覺喉結上下一滑,才啞著聲音道了一句:謝謝。 這次不等他松手,晏暄便先行將遮住對方雙眼的手放了下來,道:不必說謝。 岑遠重新牽住韁繩,盡管那韁繩從未被他cao縱。 他輕咳一聲,將話題引至今日之事:你還記得那些刺客的服飾嗎? 嗯。晏暄應道,雖然印象不深,但那的確是鄂鮮族特有的服飾。 沒錯。岑遠道,就是當年因為大哥的事情被滅族的鄂鮮族。 四年前,鄂鮮族是居住于白鹿原一帶的狩獵民族,全族不過兩百余人。 在鄂鮮族的文明里,他們以熊的模樣為圖騰,對熊有著旁人難以理解的崇拜,甚至一日不斷地供奉吃食。更有一說,稱鄂鮮族人天生就能用特殊的語言與熊溝通,有著cao縱熊的力量。 因此,當有熊類攻擊人類,尤其當這個人類還是一個國家的太子、是帝王的兒子時,首當其沖的便是臨近的鄂鮮族人。 天子之怒,就如烈火燎原。 我還記得,當時鄂鮮族的族長被抓之后,堅持聲稱cao縱熊之類的傳言根本就是子虛烏有,而且還說,就連他們的族人都已經十數年未曾在白鹿原見過真正的灰熊了。岑遠道,當然,這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就只能自由心證了。 晏暄沉吟片刻后道:我記得那時斬殺灰熊的是 段蒙。岑遠冷笑一聲,那時我被大哥放在馬上趕走,直到遇見你才得以獲救。后來我們找到附近守衛的將士回到大哥遇害的位置時,他卻已經以一己之力解決了那頭灰熊。 晏暄不語,岑遠便接著說道:他那時不過位居中壘,照理該有其他將士同行,為何會一個人出現在那個地方。再者,他身手不過中等,又是如何制服殘暴的灰熊。而且 他頓了頓,那片雪地又浮現在眼前,但不知為何,他已經沒有先前那般反抗了。 我記得,當時灰熊的尸體上明顯有一處是被□□所刺穿的傷口,而大哥身邊的雪地和其他地方深淺不一,明顯被人翻過,你我都看見了。 晏暄點了點頭,下一瞬意識到對方看不見,便又嗯了一聲。 如若不是因為大哥傷重不治,無法問出在我離開之后發生了什么事,加上很快下了場大雪,所有證據都被掩埋得一干二凈,也許現在也不會發生相似的事了。岑遠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緊握成拳,段蒙 吁還未等岑遠說些什么,晏暄猝然勒馬停下,抬手按住對方的拳頭,沉聲喚道:岑遠,不可沖動行事。 岑遠聞言愣了一下,旋即松開手,笑著調侃:我能沖動些什么。 然而這句話后,晏暄的臉色卻并未恢復平靜,但岑遠坐在他身前,沒有察覺。 如果今日那些人的確是鄂鮮族人,那今日這事就值得深思了。岑遠兀自說道,為什么事隔這么多年,他們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動手? 而且在他的上一世中,從頭至尾都不曾發生過這件事,為何那些鄂鮮族人會在這一世做出了不同的動作? 晏暄分析道:或許有人助力。 岑遠不置對錯,又道:但照理來說,當年下令誅殺鄂鮮一族的是父皇,如果是要報仇,那他們肯定也得沖著父皇去??蓜偛藕苊黠@,他們的目標是我。 而這,也是他懷疑段蒙的理由。 上一世,段家視他為眼中釘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當時他在私下用了些不正當的手段后查出,那在蔣昭儀飲食中下毒的宮女碧靈,正是受了段家的指使。 恐怕這個世上,也不會有其他人更想讓他死了。 晏暄重新駕馬,猜測道:若真有幕后之人,這或許是他開出的條件。 倒不如說,是幕后之人的主要目的。岑遠喃喃,關鍵是,那些鄂鮮族人為什么會同意? 晏暄順著他的問題回答:那幕后之人向他們保證,可以讓他們接近陛下。 父皇行宮 岑遠醍醐灌頂,猛地抓住晏暄手臂,喊道:快,回行宮! 第 18 章 審問(上) 寧帝總是習慣在白鹿林入口前的高臺上賞景吃茶,偶爾看兩眼從林中拖出來的獵物就算不能親自下場,倒也算是品到些許狩獵的味兒。 然而這時的平臺上杳無人跡,所有茶酒桌椅盡數被撤走,空蕩蕩得仿佛不曾有人來過。 不遠處的行宮正殿之中,除卻兩位昭儀已回去各自寢殿,數位被召回的皇子、參與狩獵的臣子,以及所有隨行臣官都分居兩旁,個個低垂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出。大殿正中跪著十余人等,雙手皆被扣于身后,有幾人的肩膀上血液還未凝固,滴落在青磚地面上,讓血腥味道與整座大殿里不容忽視的肅穆攪成了一團。 然而他們依舊挺直身板,怒目圓睜,緊緊瞪著穩居高位之上的帝王。 寧帝手指敲著扶手,半晌后氣定神閑地問道:老二呢,怎的還沒回來,可是有受傷了? 岑儀旋即出列道:回父皇,依兒臣方才找到二哥時所見,他與晏大人應當都沒有外傷,還請父皇放心。兒臣回來前還聽他們說稍后就回,應是快到了。 這廂話音方落,就聽殿外遙遙傳來一聲:父皇! 岑遠大步走進大殿,視地上跪著的人若無物,徑直沖到大殿最前。在他身后,晏暄步伐穩重,但也一刻不緩。 寧帝換了個坐姿,朗聲叱責:你看看你,一會兒磨磨蹭蹭,一會兒又毛毛躁躁,像個什么樣子。 兒臣的馬在方才的打斗中被箭射中,只能和晏大人同騎一匹馬回來,耗了些時間。岑遠壓下沒喘順的氣,朝對方扯出一個笑來,剛剛沖進來,也是因為擔心父皇。 聽見這話,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立即側過頭,向岑遠瞄了一眼,但隨即就被按著他的人呵斥一聲:別亂動! 朕能有什么事。寧帝對岑遠這沒大沒小的模樣習以為常,反而沒什么反應了,只喊人來,太醫呢?給他們看看,有沒有受傷。 一旁候了老半天的隨行御醫們立刻上前,分別為岑遠和晏暄檢查,片刻之后回道:回陛下,二殿下與晏大人大福大德,受上天庇佑,皆無大礙。 這會兒岑遠早將那些莫名其妙的躁動就地丟在回來的路上,見到寧帝無事也放下心來,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在心里默默反駁:屁的庇佑,要不是他和晏暄武功都還算得上是精湛,早就被戳成窟窿了。 那邊寧帝聽后便點了點頭,揮退御醫,目光落在那些跪了許久的歹人身上:既然你們二人無礙,那就讓朕聽聽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老二,你先說。 看這架勢,儼然是要親自審問。 是。岑遠應了一聲,很快就收起心思,將白鹿林中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地復述了一遍,包括那只幼鹿是如何突然出現在他與晏暄面前的。 敘述途中,他不經意朝一旁為首之人瞥去一眼只見段丞相正好淡然理了下袖子,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晏卿。寧帝喊道,這么說來,你一直都與老二同行? 晏暄點頭稱是。 寧帝便沒再問他,倒也沒追問那只幼鹿的事。他側首喊道:段蒙。 后者立刻上前:臣在。 近年來白鹿林守衛一向森嚴,不曾出過事端,怎的今日會出現如此紕漏。寧帝斂眸看著殿中那些奇裝異服之人,還讓歹人有了可趁之機。 回陛下。段蒙道,臣今晨檢查時,所有的圍欄都還完好無損,并未出現任何異樣。想必是在狩獵開始之后,這些歹人才用了某些手段破壞圍欄,趁虛而入。 寧帝問:守衛呢。 白鹿林占地廣闊,狩獵時的林中守衛一向是由臣與許中壘分擔負責。段蒙低下頭去,臣管轄的是白鹿林東半邊,而另外半邊則是由許中壘負責,當時具體情況,或許要問過許中壘才清楚。 寧帝靜靜聽完,不露聲色:許鵬何在? 許鵬聞言立刻出列。 你給朕說說,寧帝道,當時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臣在前幾日便已在白鹿林西半邊由南向北分別部署五隊將士,皆為軍中精英,事前也曾將部署圖上報給段大人看過。但方才在白鹿林中,臣一接到將士稟告說有刺客入侵,就在第一時間趕到事發地點,發現那邊竟然沒有任何軍兵把手。許鵬站姿挺拔,字句鏗鏘,臣責問過本應鎮守在西北角的將士,他們說,在狩獵正式開始前,有一人身穿北軍服裝來報,說是臣的命令,讓他們臨時更換守衛地點。 他頓了頓,接著道:若是真有變動,臣必定會先行稟報段大人,絕不會如此輕率。而根據那些守衛將士的口供描述,臣可以肯定,那傳達命令之人絕不是臣麾下的兵卒。 許鵬仰頭看向寧帝,不退不懼:臣認為,是北軍中出現細作,支開守衛的將士,之后又為這些歹人從內打開圍欄,表面上做出遭受入侵的假象。 此言一出,無異于在大殿中劈入一道驚雷。 眾臣紛紛低下頭去,座上寧帝望著許鵬問道:既然如此,那個細作呢? 臣立刻著人去軍中搜捕,但已經找不到此人了。 堂堂守護都城的北軍,居然能讓一個jian細為非作歹,現在竟然連個人影都找不到。說出去的話,真是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