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爹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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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嬌氣的吭哧吭哧,“表嫂還是看著點自己屋里吧!我可聽說表哥又有了新歡了,哼,別哪天又出來玉蟬,木蟬的!” 說完,鄭嬌不給魏若若再回嘴的機會,轉身就走。 魏若若挑眉:“新歡?” 玉娟疑惑道:“沒聽說大爺跟咱們府里那個丫鬟走的近???” “莫不是在外面?” 魏若若早對林景明失去了興趣,對他找那個女人自然也不在意,但有玉蟬被人收買的前車之鑒,她還是上了心。 “多留意大爺的動靜?!?/br> “是,奶奶,奴婢曉得?!?/br> ……………………………… 晉將軍領了君命前往方正縣。 那處情況不明,這個時候前去,極有可能發生許多不測的事,可能有性命之憂。 他還算淡然,但非要跟著一起去的成國公等人就顯得十分憂心忡忡了。 災患時最容易發生暴亂,若鬧出匪患,事情就變得更復雜了。 幾人都知道自己這次前去的膽子不輕,又心系自己的兒子,浩浩蕩蕩的人馬,走的極快。 晉將軍帶兵多年,自然知道行程不能安排的過緊,否則后繼乏力,就算人能受得了,馬匹也受不了。 但汝寧侯大義凜然,“將軍再請緊急了,百姓還是水深火熱之中,我等耽擱不起??!” 段逸塵那傻小子可是他的長子!將來要繼承家業的!不容有失! 成國公和殷鐵嘴也連忙附和,“是啊是??!此次災患關系重大,不能耽擱!” 晉將軍哪里不知道他們是著急找兒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那就先步行一段時間,讓人馬歇一歇?!?/br> “步行就步行?!?/br> 幾人竟然沒有絲毫猶豫。 于是一行人沿著崎嶇山路,用最短的時間進了兗州,靠近了災情最嚴重的方正縣。 許多村落只剩下廢墟,這觸目驚心的情形,令眾人感到心中發寒。 汝寧侯幾人平日養尊處優慣了,不必兵丁,一路行來,已經累掉了半條命,腰也疼腿也疼,腳也磨出了血泡,一瘸一拐的,感覺像是上了西天。 但他想的更多的卻是自己那個兒子。 那小子從小到大沒吃過一點苦,嘴里從來斷不了吃食,淪落到這種地方,還能活得下去嗎! 再看看四周散落的亂石,有的甚至堪比一間屋子的大小。 這玩意兒從山上掉下來,別說人了,房子都得砸成碎渣! 這么想著,越發覺得兒子可能出事了,顧不上疼痛,繼續往前走! 這一路,沿途幾乎看不到任何人,不,應該說看不見活人,他們親眼看見幾只也夠拖拽著喝水中泡的發脹的尸體,準備進食。 到處都是被地崩大肆毀壞的痕跡。 終于,在剩下半條命也將要上西天的時候,眾人終于趕到了地方。 就在他們拐過一處低洼的山坳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處村落。 不,不是村落。 仔細看去更像是東拼西湊一處落腳地。 周圍的亂石淤泥被清理干凈,遠處決堤的河流也已經被堵住。周圍的樹木有剛被砍伐過的痕跡,而那些簡易的木屋想必就是這么來的。 除此之外,最令人震驚的是,這里沒有哀鴻遍野,浮尸遍地。 人聲鼎沸中,眾人都在努力的勞作。 修筑堤壩,建造木屋,洗滌煮飯。 有條不紊,不慌不亂。 汝寧侯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訥訥道:“這……這些是災民?” 對比之下,自己這一身灰撲撲的蹣跚模樣更像災民好吧! 晉將軍眼中閃現笑意,說道:“上前一問便知?!?/br> 大隊伍在原地等候,晉將軍帶著汝寧侯等人緩步往前方走去。 此時,就連形象包袱最重的殷士荃也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尋找自己家的那個孽畜! 四周不僅有農婦在洗衣,還有小孩子在玩鬧,與外面幾乎是兩個世界。 眾人見他們過來,也只是尋常的看了一眼,就各忙各的事去了。 似乎將他們當做了剛剛投奔而來的難民。 成國公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 來時還是簇新的錦衣,此時袍袖被割破,渾身早已污穢不堪,像是在泥地里滾過一般,平時保養極好美髯,此時都一坨坨的黏在一起。 他回頭看了一眼。 汝寧侯跟殷鐵嘴也跟他差不多,只有晉將軍還神采奕奕,不愧是常年在外領兵打仗的人。 此時殷鐵嘴與成國公二人的想法完全不同。 他自然是著急見到兒子,可看到眼前的情景,想的最多的是,什么人,竟然有本事在這里開辟出這么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他心中震撼不已。 就算是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在地崩之后,迅速的建立秩序,重建居所,安撫人心的同時,救助難民。 要知道,在地方上想要辦成一件事,何其難也,就算只是修一條路、搭一條橋,都需花費無數的心力,何況是如此呢? 他心中不禁生出無數敬佩。 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此人。 他快步上前,拉住一個漢子問道:“請問……” 他還沒說完,對方就扯出笑來,熱情的說道:“你們也是逃難來的吧?來這里就對了!現在恩公正在附近各個村子搜索難民呢!四里八鄉的人差不多都在這里了。你們是從哪里來的?沒碰見恩公派出去的人手嗎?” 殷鐵嘴有些目瞪口呆,那人見狀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沒事兒,到了這兒,便可放心了。你們一定餓了吧?” 他指著一處稍大的木屋,說道:“那里發放飯食,你們先去領飯,順便問問殷管事,好安排個落腳處?!?/br> “殷管事?” “是,你只管找他就好?!?/br> 殷士荃完全愣在了原地,汝寧侯急急的上前又拉住那漢子,“你們這里可有一個姓段的青年?像我這么高……” “別人不知道,不過管飯食的小哥兒就姓段,你要找人的話就過去問問?!?/br> 說完,那漢子便走了。 殷士荃和汝寧侯對視一眼,顧不得別的,提起袍子就往那木屋里跑。 此時趕上正午,木屋前正在排隊。 汝寧侯往前走了幾步,又退回來和殷士荃站到隊伍最末。 片刻之后,就輪到了汝寧侯上前。 他死死盯著眼前分派吃食的年輕人,瞪大了眼睛。 那年輕人沒有抬頭,而是熟練的取了一個飯團遞到他手上。 汝寧侯激動地手一直在抖,飯團“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那年輕人動作一頓,抬頭看向來人。 緊接著,他也瞪大了眼睛,“爹??!” 段逸塵看著眼前難民一般的老父親幾乎不能相信! 汝寧侯卻忍不住哭了出來:“兒??!你還活著??!爹找你找的好苦??!” 段逸塵上下打量著自己的爹,眼圈也是一酸,“爹,您怎么來了!” 汝寧侯上上下下將段逸塵摸了一邊,見他不缺胳膊不少腿,終于放下心來,“兒啊,爹找你找的好苦??!你娘在家已經急瘋了,你若是有半分的差池,叫我和你娘怎么活!???!” “是孩兒不孝……” 段逸塵在家中時,還是個不經事的孩子,此刻見了自己的爹,眼淚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 后面排隊的人見到他們父子相認,都露出了欣慰的目光,并沒有出聲催促。 事實上,這種情形隔三差五就會出現一次,許多妻離子散的人都在這里重逢,找到家人。 “爹……你是怎么來的?” 段逸塵看著蓬頭垢面的父親,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在他的印象里,父親不茍言笑,從來都是從容不迫衣冠整潔。 汝寧侯老淚縱橫,不過看見兒子全須全尾的站在這里,總算放下一顆心:“活著就好,你還活著就好,我總算也能給你娘一個交代了!” 段逸塵見他當自己孩子一般,有些赧然,問道:“爹,你餓不餓?” 他利落的又包了一個飯團遞到汝寧侯手上,“爹,別再弄掉了,糧食緊缺,這是好不容易找來的糧食?!?/br> 說著,他又彎腰將汝寧侯方才弄掉的飯團撿了起來,重新用油紙包好,說道:“這個丟掉可惜,我留著當晚飯吃。在這兒,出力氣干活的人才有兩個飯團吃,您將就著先墊墊肚子?!?/br> 汝寧侯震驚的看著兒子撿起地上的飯團小心翼翼的包好揣進懷里,整個人都在發懵。 那上頭還沾了不少土呢!還留著當晚飯吃? 他想張口說什么,跟在他后邊的成國公激動道:“我兒子呢?我兒子在哪?” 段逸塵一怔,細細辨認了半天才看出這是成國公,“楚,楚伯父……您也來了?!?/br> “別廢話,我兒子呢……” 段逸塵見他如此急迫,伸手一指。 成國公回頭望去,便看見那邊的堤壩之上,有個頎長干瘦的身影正在抗麻袋! “兒!我兒!” 成國公踉蹌著朝那人影跑去,一路大喊這“我兒”,引的眾人側目。 這廂殷士荃將營地大概轉悠了一遍,最終在一個帳篷里找到了自己的兒子。 此時,正有一個漢子跟殷正報備:“今日在水牛村找到八口人,已經領過來了,還需殷管事安排?!?/br> 殷正抬眼看了他身后跟著的八個人,說道:“都報上自己的名字,年紀……” 殷士荃遠遠看著,老淚順著臉頰流出兩道溝。 兒子長大了! 再也不是那個整日在家中惹禍的孽畜了! 他舉起袖子抹眼淚,可袖子上全是塵土,這么一抹,就抹出一個大花臉,以至于他上前時,殷正都沒有認出來。 但他一見那人一只手放在后腰上的動作,便蹭的一下站起了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