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敗了就是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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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九寒天,宮人們小心翼翼的照看殿內的炭火,屋子里溫暖如春,卻又不至于太過干燥。 僖妃身子愈漸沉重,懶怠出門,平日也只在靈暉宮中走動。 云千亦跟著藍胭往內殿去,心中慶幸僖妃沒讓她去外面跪著,否則這三四個時辰,足以要了她半條命。 天氣陰沉,殿內有些昏暗,宮人早早就上了燈。 云千亦走到僖妃面前時,她正出神的用火鉗撩撥著眼前的燭火,寬大的袍袖繡滿了含苞或盛放的纏枝牡丹,映照著燭火,如同被蒙著一層晶亮的金光,越發顯得明艷逼人。 僖妃似乎比剛入宮時更美了幾分。 都說女人在懷孕時,如果變美,腹中胎兒很可能是女兒。 但這話云千亦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是萬萬不敢說出口惹眼前的女子不快的。 “娘娘……” 她跪了幾個時辰,膝蓋生疼,腿腳發軟,這會兒倒是直接跪下比較舒服。 僖妃將目光從燭火上挪開,看向她:“你的膽子很大?!?/br> 云千亦聞言心下一凜。 想起連佩的下場,她身體僵直,只覺得身上寒意慢侵。 “是我的錯,都是我思慮不周,受人蒙蔽,才害了姨娘……” “你為什么要害怕本宮?” “什么……”云千亦詫異的抬頭,不明白僖妃這話的意思。 “你害死了自己的娘,又不是害死了本宮的娘,你為何如此怕本宮處置你?” 云千亦有些愕然。 她害死了連姨娘,應該懊悔自責,傷心崩潰,但這些情緒都很淡,唯獨恐懼異常強烈。 她怕僖妃怪她害死了姨娘,從而處置她,令她死無葬身之地。 可她卻忘了。 僖妃與連姨娘的關系再怎么親密,也不如她這個親生女兒。 她是害死了連姨娘,卻也不是故意為之。 她為何要害怕僖妃? 僖妃就算怪她怨他,也萬萬沒有道理要她的命。 云千亦恍然大悟,看向僖妃的目光驟然緊縮起來。 僖妃冷笑一聲:“真是個白眼狼?!?/br> 她的聲音并不似她的相貌那般嬌俏,而是有著一股子低沉慵懶之感,沒來由讓人想到久居高位的女人,舉手投足間,漫不經心卻飽含深意的應對。 云千亦慌得厲害,惶恐道:“娘娘……我是姨娘的親生女兒,我怎么會不在意她的死活……我只是……只是還沒親眼見到姨娘的境況,心中不能置信,還請娘娘讓我出宮,回去一探究竟……” “哦?是么?” 僖妃顯然不相信她的鬼話。 “如果你早點與本宮言明,你姨娘興許不會死?!?/br> 僖妃是何等聰明的人,整個計劃,她一想變能明白所有關節,包括連姨娘母女,溫雁娘以及云楚忱等人的用意。 如果前后有她幫著周旋,結局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可惜,云千亦生怕在僖妃勉強暴露自己的自私,半個字都不敢透露,只僥幸的等著溫雁娘的戰果。 結果,等來的卻是完敗。 消息傳進宮里的時候,長安百姓已經鬧過了溫宅,砸了金石館,而宣永候府的麻風病也已經根除,只有連姨娘不幸染病身亡。 云千亦額頭冷汗滴在地上,將眼前的波斯絨毯洇濕,顯現出一塊圓圓的陰影。 “這個計劃,可以說是萬無一失,胡明不在府上,其他人怎么可能發現麻風病呢?而且,溫雁娘的藥去了哪里?這里面一定有蹊蹺……” 她極力的推敲其中的細節,不過是為了證明連姨娘的死是個極意外的意外。 “是云楚忱,一定是云楚忱!是她識破了我們的計劃,將計就計害死了我姨娘!” 僖妃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對云千亦的任何辯解都不置可否。 她說道:“不管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敗了就是敗了,該付出的代價一樣都不會少。你可以去對付云楚忱,卻不能說她做錯了,因為,沒道理你伸手過去,人家還不躲不閃,讓你打個夠?!?/br> 云千亦緊咬嘴唇,血腥的味道滲入口中。 “我不明白!從前有太后娘娘做靠山,她總是贏也就罷了,可現在她明明什么依靠都沒有,卻還是步步為營,時時走在我們前面……” “你難道還不明白?” 僖妃搖了搖頭,目光中透著對弱者的憐憫。 “云楚忱從來就誰都不靠,當初贏你們,不是因為太后娘娘,現在贏你們,也只是因為她自己足夠有本事?!?/br> 云千亦咬牙不語。 僖妃說道:“宣永候府往宮里遞了消息,你且回府去吧?!?/br> 云千亦抬頭。 她看著僖妃欲言又止。 僖妃淡淡道:“怎么?” 云千亦袖中的手攥緊:“請娘娘幫姨娘報仇……” 僖妃笑了。 橘黃的光暈將她的面容鍍上一層柔和,但她的話,卻令人直透肌骨的冷:“本宮若想做什么,那是本宮的事,與你們無干。至于你們要做什么,也與本宮無干?!?/br> 說白了就是,本宮不想跟你們這些拖后腿的一起密謀,保不齊事情沒做成,還要被你們連累。 云千亦深吸一口氣,到底沒敢再多言,跟著宮人退了出去。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將疲憊的云千亦晃的精神萎靡。 到了云府門口,她才迷迷糊糊睜開眼。 兩個丫頭扶著她下了馬車,主仆三人抬頭看向云府大門。 就見大門像平日一樣敞開著,好似根本沒有經歷過什么風浪,與她離開的時候一般無二。 連姨娘不過是個妾室,她死了,府里連白幡都不會掛。 云千亦的情緒終于控制不住的波動起來,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成串的往下落。 雨逐和幼菱對視一眼,不知道這里面有多少是為了連姨娘而流的。 恐怕更多的是怕她自己受人唾罵鄙夷,落得個不好的下場吧? 進了府,云千亦頂著無數下人的目光直奔瓊華院。 瓊華院中并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停放著棺材。 空空蕩蕩的院落,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站在瓊華院門口,一時間有些愣怔,不知道是該邁步進去,還是該找個人問問姨娘的尸身在何處。 身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三meimei,你回來了?!?/br> 云楚忱一身月牙白的家常舊衣,柔軟的裙裾無聲無息的拂過地上晶瑩的雪,仿佛將這些雪光都收攬了起來,令她的面容愈發光潤無瑕。 云千亦猛地轉過頭去,目光中是掩飾不住的怨毒。 “我姨娘呢?” “連姨娘自然是在她日常所居的屋子里?!?/br> 云千亦在僖妃那里積壓的怒火終于這一刻壓抑不住,肆意的噴發出來,“你們連她的尸身都不愿收殮嗎!” 云楚忱詫異道:“三meimei就這么盼著連姨娘死么?” “你……”云千亦氣的連聲急喘,“你好惡毒!” 云楚忱一攤手:“真是不知道三meimei腦子里在想什么,咒自己的生母死也就罷了,還將自己的毒辣強加給旁人,這……不好吧?” 云千亦怒極攻心,正想說什么,院子里面傳來吱呀一聲,緊接著是云挽心的聲音:“姨娘還沒有死?!?/br> 云千亦錯愕的轉頭望過去:“jiejie?你方才說什么?” 云挽心將手中的藥碗交給身邊的丫頭,摘下面上綁著的帕子,說道:“姨娘還沒有死?!?/br> 云千亦不可置信的看看云挽心,又看看云楚忱,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挪動。 然后,她幾乎是嘲云楚忱咆哮著說道:“你這是欺君!” “欺君?”云楚忱挑眉:“三meimei口中的‘君’指的是誰?僖妃娘娘么?” 云千亦臉色一變,“當然不是?!?/br> 云楚忱笑道:“那就怪了,皇上可從未跟宣永候府問起過連姨娘的生死呀!” 云千亦怒視她,而一旁的云挽心滿臉都是失望,“三meimei,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計較這個么?” 云千亦咬唇看向云挽心,“姨娘怎么樣了?” “姨娘吊著最后一口氣,就是在等你回來?!?/br> 云千亦臉色漸白,“姨娘她……” 云挽心將臉撇到一邊,淚水奪眶而出。 云楚忱說道:“三meimei,還不趕緊去看看連姨娘,連姨娘感染了麻風病,全身長滿了紅疹,如今已經破水流膿,很是凄慘,如果不是為了再看一眼你這個女兒,想來她也不愿再承受這樣的痛苦的?!?/br> 云千亦一聽這話,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云楚忱譏諷的看著她,又說:“這些天,一直是二meimei貼身照看連姨娘,不如這幾日,就換三meimei照看吧,好歹都是做女兒的。何況連姨娘又是因為你才落得這步田地,你照看她到死,也是應該的?!?/br> 云千亦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驚恐的看著云挽心。 云挽心咬住嘴唇,滿臉受傷。 云千亦反應過來,連忙解釋:“二jiejie,我……我不是怕被傳染,只是有些害怕,下意識的反應罷了?!?/br> 云挽心垂下眸子,半晌沒說話。 云千亦咬唇,“jiejie?” 云挽心聽見這一聲jiejie,鼓足勇氣般的抬頭看向她:“我只有一句話想問你?!?/br> 云千亦遲疑的問:“什么話……” “你當初用來傳染麻風病的那件衣裳是我的吧?” 云千亦瞳孔一縮,“jiejie為什么要問這個……” 云挽心看著她,很是執著:“為什么?!?/br> 云千亦咬了咬唇:“我當時沒想那么多……” 云挽心聽著這明顯虧心的回答,輕笑了一聲。 云千亦意識到了什么,上前一步想要去抓云挽心的袖子,但她又猛地頓?。骸癹iejie,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又慌又怕,根本就沒想那么多!” “沒想那么多,怎么我一問你,你就明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