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7)
林似錦還以為木頭能有什么大的反應,他默默翻了個白眼,真是不應該有期待,不過盛如翡一向是這樣。 他自己又抓了一把果仁,咬得嘎嘣響,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一會。 盛如翡把剩下的典籍看完了,面前的少年是個笨蛋,雖然是笨蛋,但是非常遵從他的意見,看出來他不愿意讓看典籍之后,少年便沒有再看過,只在他耳邊絮叨。 師兄,這個是什么果子,為何能又苦又甜,好難吃。 林似錦拿了一個果子又喂給盛如翡,他不知道盛如翡自己又腦補了什么,實際上他不看典籍只是單純地被吸引了注意力,何況他也根本沒注意到盛如翡不愿意讓他看。 師兄你快嘗嘗。 他直接順著盛如翡的唇縫塞了進去,盛如翡面無表情地吃了,說了果子的名字。 盛如翡唇間沒有嘗出來苦味,回復道,叫苦甘果。 林似錦哦一聲,然后道,好難吃,長得也奇怪。 那師兄這個是什么,這個好甜。 師兄為什么每次都是斬祟使。 等會我同師兄一起出去,路上我若是變成鼠怎么辦。 師兄,我變成鼠,可以拽著你的頭發蕩秋千。 少年絮絮叨叨,嗓音帶著歡快,盛如翡時不時應一聲,他垂眸目光落在典籍上,眉眼壓抑著一道陰影,略有些出神。 :凡是中邪咒者,起初和正常人無異,最初的癥狀是傷口出現異常,時常難以愈合,之后傷口逐漸變得墨染般濃稠狀,用藥會恢復成正常紅色,時常誤以為是染上妖毒。 :之后會逐漸出現幻象,能夠看見怨靈花一般密密麻麻的人臉,身體五感會逐漸消失。 :最后靈力盡失,生機盡退,魂飛魄散。 盛如翡耳邊是少年的絮叨聲,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上,能夠看到上面浮現出來的人臉,人臉扭曲掙扎,仿佛想從他指尖掙脫出來。 師兄,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呀。 林似錦還抱著盛如翡,湊在盛如翡耳邊說話,盛如翡在盯著自己的指尖看,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又叫了兩聲才回過神來。 嗯,盛如翡應了一聲,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果子上,這個叫紅泉果。 我問的不是這個,林似錦把果子放下來,你方才肯定沒有聽,我們是不是該出去了,方才外面有斬祟使經過,似乎是來找你的。 盛如翡聞言才看向門外,那里確實有一道人影。 門外的斬祟使進來,對盛如翡道,大人,尸體已經帶回來了,查出來源地是鼠窟。 他們兩人一同出去,林似錦跟在盛如翡的身后,經過的時候斬祟使看了一眼他,又看看盛如翡的胸口,隨即低下了頭。 斬祟使跟在他們身后道,許多尸體都是在鼠窟找到的,從鼠疫蔓延之后,那里幾乎方圓百里沒有人煙。 我們沿著尸體去查,那里堆積了許多尸體,許多鼠類都異化了,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妖邪。 妖邪數量太多,我們沒能靠近,只在外圍帶回來了尸體。 還有一事未解,斬祟使稟報道,那些尸體原本并不在鼠窟,有些是在亂葬崗,亂葬崗離鼠窟有十里地遠,但是一夜之間許多亂葬崗的尸體出現在了鼠窟。 林似錦在旁邊聽著,他想起來在宜修城里那些人族變成了妖邪,幾乎是一瞬之間全部異化,完全沒有任何征兆。 這城中的妖邪,有沒有可能也是中了妖邪的人族變的? 他跟在盛如翡身后,有一旁的斬祟使領路,在府邸里穿過長長的走廊,到了層層守侍看守的偏殿。 因為邪咒會傳染,斬祟使也不能避免,只能用陣法隔開尸體,他們也只能在陣法外觀察。 林似錦回憶起來,邪咒最開始似乎只在斬祟使之間傳染,斬祟使在城中有異常時總是第一個行動,他們與普通的民眾也并不怎么接觸。 興許這便是真正的原因。 尸體在陣法中央,帶回來的有兩具。一具男尸一具女尸,兩具尸體似乎都是最近死的,尚且沒有完全腐化。他們血管里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黑色咒文幾乎爬滿了他們半邊身體,人雖然死了符咒卻還在涌動,密密麻麻地像是黑色的蟲子。 符咒爬滿他們的血管,血管凸起來時像是有東西在鼓動,仿佛一張張扭曲的人臉。 盛如翡問道:他們原本是在亂葬崗? 斬祟使應了一聲是,一夜之間出現在鼠窟,不知道是為何。 盛如翡垂眸若有所思。 林似錦看著那些咒文,眼皮子跟著跳了跳。他想起來在金鉞寺幻陣里看到的邪咒,那時候的邪咒發作非???,包括在宜修城的幻陣也是如此,幾乎沒有完整的尸體。 按時間去推,第一座宜修城里的邪咒只要染上了會立刻變成妖邪,第二座金鉞寺幻陣里的城池,染上之后大概是過一兩日直接化成黑水,如今血塔里的鼠相煉獄,似乎時間更長一些。 應當倒著看,說明兩件事。 第一,隨著時間的推移,邪咒發作的時間越來越快。 第二,染上邪咒,要么死,要么會變成妖邪,兩種都不是什么好下場。 今晚不必在這里守著,此處放上通天石,府邸全部布上陣法。 斬祟使說了聲是,林似錦跟在盛如翡身后,他問道,師兄,我們今晚要去鼠窟看看嗎? 盛如翡嗯了一聲,他們兩人并沒有在偏殿久呆,盛如翡帶著他回去了。 好哦,林似錦在盛如翡歡快道,我喜歡跟師兄一起,師兄等等我。 他扯住盛如翡的一截衣袖,盛如翡在前面走著,此時已經入秋,院落的梨花早已飄落,盛如翡停了下來。 盛如翡站在原地,看著落下的梨花,問道,若是我在幻陣中染上邪咒再也出不去你可知道該怎么辦? 梨花花瓣落了許多,林似錦原本在看梨花,聞言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理所當然地回復,師兄做這種假設干什么。 哪有人這么咒自己的,你會平安健康長命百歲,林似錦去捏捏盛如翡的指尖,這只是血塔里產生的幻陣,并不是真的。 邪咒在千年前已經被扶衡封印,現在的妖邪不會傳染人變成妖邪,都是假的,你不要胡思亂想。 若真有那一天林似錦下意識地不愿意去想象,光是想想,就覺得心口抽抽的疼,像是以前經歷過這般的選擇。 反正師兄不能有事,林似錦做不好假設,開始耍賴,不高興道,師兄若是有事,我也不活啦。 林扶衡:? 盛如翡: *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準備交代后事的盛如翡(?):為了不讓老婆想不開,打算努力和邪咒做斗爭,一定要想辦法活下來 第130章 殿下會長命百歲 林似錦話音剛落, 他的耳朵就被擰了擰,這次扶衡沒有留手,他疼得叫出了聲, 疼,扶衡你干什么, 松手 還知道疼?蠢貨,聽聽你說的什么話,林扶衡冷笑一聲,別說是假設, 分明盛如翡已經中了邪咒, 現在只剩下小廢物點心還不知情。 沒了他不能活是不是,誰準你隨便說不活了這種話? 林似錦聽出來扶衡是生氣了,他還生氣呢, 反駁道, 關你什么事,松手,反正我不準師兄有事。 而且他也確實只是說說, 扶衡這么大火氣干什么。 林扶衡揪著他沒放, 陰惻惻道,不準說就是不準說, 更不能想, 再說這種話,我就把你腿打斷。 林似錦最煩有人威脅他, 聞言指尖下意識地向旁邊碰,他沒想到自己能直接碰到扶衡, 直接把人推開了。 不用你管, 你憑什么干涉我。 林似錦這句話幾乎脫口而出, 他腦海里有些眩暈,扶衡身邊的氣息更冷了,他幾乎能夠察覺出來扶衡的怒意。 他下意識向旁邊退了一步,耳邊嗡鳴一聲,腦海里仿佛陷入了空白。 蠢貨,還知道疼?以后不準再去見他。 為什么不準,是誰告訴你的,守闕?還是奉如皋? 不準就是不準,也不準再對他有念想,他命不久矣,你就是請神,也救不回他。 是誰說的?扶衡你不要咒他,殿下一定能長命百歲,我不會讓他有事。 林似錦在原地站著,耳邊扶衡充滿怒意的嗓音仿佛和腦海里重疊,他渾身陷入冰涼,直到旁邊的盛如翡握住了他的指尖。 溫度順著傳過來,他思緒才重新回歸,扶衡的話音落在耳邊,他逐漸冷靜下來。 沒有人值得你付出性命,沒有人配,你不能為了別人而活。 林似錦冷靜下來了,對上盛如翡的目光,盛如翡似乎猜出來了他是在和扶衡吵架,眸光中帶著安撫。 他對上盛如翡溫和的目光,逐漸地恢復理智,對扶衡道,我知道,扶衡,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只是不愿意讓他做那般的假設,林似錦唇角繃直,我是隨口說的,不想讓他有事。 你不必擔心。 林似錦話音落了,扶衡好一會都沒有說話,估計是真生氣了,不愿意理他了。 他有些無奈,對上盛如翡的目光,低聲道,扶衡生我氣了。 盛如翡攥著他的指尖,嗯了一聲,沒有說什么,牽著他回房間。 他還在想方才的事,師兄我方才跟你說的,你也沒有回我。 為何要做那般的假設,你是怎么想的。 盛如翡聞言又停下來,指尖落在他的發絲上,在他腦殼上揉了揉。 以后不會了,是我思慮不周。 那當然了,林似錦心想這還用問,強調道,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盛如翡又嗯一聲,林似錦心情恢復些許,打算晾扶衡一會再去哄人,他被盛如翡牽著,一路上很乖。 快到房間的時候,他蹦到了盛如翡背上,指尖環著盛如翡的脖頸,氣息落在盛如翡耳邊。 你天天想的多,若是真染上邪咒,那應當也是我,我體質弱的多,林似錦湊在盛如翡耳邊,木頭,換我問你,若是我有一天要離開你,你怎么辦。 盛如翡下意識地托住了他,唇線微微繃緊,我不準。 嗯?林似錦察覺到這木頭在對他放冷氣,他有些想笑,怎么回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隨即若有所思,不過就算我有一天真的要離開你,我也不會告訴你。 要真是必須經歷那些,他寧愿盛如翡忘了他,就當他沒有出現過,不然留木頭一個人豈不是很難過。 不應該想這些有的沒的,林似錦夾著盛如翡,他趴在盛如翡背上,又把自己的思緒掰了回來。 我和師兄長命百歲,日日歡喜。 林似錦趴在盛如翡背上歡騰,他還拽著盛如翡的頭發,這么一撲騰,盛如翡險些沒有背穩他,下意識地往上托,一不小心往上碰到了他尾椎的位置。 師兄 吱吱 林似錦尾椎竄上來一股戰栗,他叫喚一聲,腦海里冒出來一陣白光,眼前的事物不斷變大,他看著自己的胖爪,吱兩聲之后慌亂之間拽住了盛如翡的頭發。 前面的盛如翡耳邊都是少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聲音,他背后一輕,緊接著頭發就被扯住了。 林似錦鼠爪拽著盛如翡的頭發,他撲騰一會,擔心自己掉下去,幸好他現在身體很輕盈,順著盛如翡的背爬上了盛如翡的肩膀。 吱吱吱 師兄,你碰到了我尾巴,我又變回來了。 明明人形沒有尾巴,但是會有感覺,一受刺激就變回來了。 林似錦抱著盛如翡的頭發,在盛如翡肩膀處坐下來,繼而釋然了,這樣也挺好,我還能趴你肩上。 他說著又回頭看一眼,幸虧附近沒有斬祟使守著。 守在暗處的斬祟使們: 盛如翡扭頭,微微側眸就能看見肩膀上的胖球,明明方才還在炸毛,現在很快被分散注意力,胖球拽著他的頭發開始蕩秋千,自己似乎玩得挺開心。 他伸出指尖,按住胖球的腦袋,把鼠按了回去,不準拽頭發。 林似錦收回手,兩只手揣著,有些不情愿,不過還是聽話地沒拽了,到了房間里,他便忘了方才的小插曲,從盛如翡衣袍上下來。 他是直接坐著滑下來的,像玩滑滑梯一樣,他高興地啊啊啊啊啊的叫,臉上的須須都被吹散了,從盛如翡身上滑下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撞到一邊的桌腿,幸虧盛如翡按住了他。 他被盛如翡托在掌心,盛如翡垂眸看著他,冷淡的眼底柔和了些許,自己的腦殼又被按了一下。 蠢。 林似錦摸摸自己的腦殼,他又瞅一邊的果子,從盛如翡掌心跳下去,跳進了果仁堆里。 他打算等走之前再變回去。 師兄,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盛如翡:夜里。 現在離夜里還有一些時辰,林似錦坐在果仁堆里,他捧了一個,瞅瞅盛如翡,盛如翡正看著他,他下意識地張嘴。 把果仁藏進臉頰邊。 他早就這么想這么做了,他啃得慢,盛如翡還不讓他多吃,他又塞了兩個,發現盛如翡眼眸漆黑,正認真的看著他。 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林似錦有些不好意思,臉頰邊鼓鼓的,塞滿了又在懷里捧一個,圓滾滾地一團坐在果仁堆里,看上去像個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