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網絡上不認識的顧客都能這么好，卻對她這么無情。

    夏聽望隨手扔了紙條，紙條悠悠飄落在地毯上，一旁的傭人連忙上前收拾掉被當成垃圾的紙條。

    等等。夏聽望叫住了準備扔進垃圾桶的傭人。

    傭人手一抖，紙條掉進了垃圾桶，傭人連忙低頭彎腰，對不起小姐！

    夏聽望走過去一看，垃圾桶最上面一層是許管家剛剛拆快遞的單子，還算干凈。

    撿起來。

    傭人二話不說撿了起來，好在紙條沒臟。

    用硬封皮做成一個標本。夏聽望說。

    是！

    十幾分鐘后傭人拿著做好標本的紙條遞過來，夏聽望拿過來，透明封皮給紙條形成了一個保護膜，不會臟也不會壞。

    她盯著紙條，想起什么拿出手機給桑影發私信，反正桑影不知道音音77是誰。

    【音音77：東西收到了，謝謝你，我很喜歡?！?/br>
    她看了眼快遞盒，將幾盒面膜拿了出來，跟許管家說，剩下的東西給上回那幾個分了，繼續給我寫使用心得。

    拿著面膜和紙條上樓，收到了桑影的回復。

    【喜歡就好，如果您還需要的話可以來vw直播間購買產品贈送青燈護膚啊，對不起，我不是在給直播間打廣告，您別介意，這樣吧，等什么時候青燈產品恢復了售賣我第一時間通知您?！?/br>
    【音音77：我會支持你的直播，和產品?！?/br>
    夏聽望笑出了聲，這人耿直的可以，不過桑影似乎格外在意青燈，她看著手里的面膜，拆開一張面膜，猶豫了很久往臉上貼了過去。

    這是她破天荒的頭一次使用如此低廉的護膚品，好在敷面膜的時間里不停和桑影聊著天，讓她很快忘記了自己臉上貼著低價產品。

    【青燈護膚：根據我的實驗結果，連續用完三盒，可以讓您皮膚初步改善缺水起皮干燥的原因?！?/br>
    【音音77：只是你的實驗結果？那你自己有沒有使用？】

    【青燈護膚：我不是干皮，不過在我開店之前我給我的oga爸爸試用了39天，他是干皮，有明顯的改善了他的膚質?！?/br>
    【音音77：哦，我會堅持使用?！?/br>
    【青燈護膚：嗯，好?！?/br>
    十五分鐘后夏聽望摘下了面膜，鏡子里她的臉其實看不出什么結果，畢竟她的所有護膚品都是根據她的膚質專門定做，但是臉上清清涼涼很舒服。

    到一點兒也不像是用了一張廉價面膜。

    青燈護膚行吧，既然小主播看不上她的身材，那總歸會看得上她的金錢不是？如果她花錢推廣青燈產品，小主播還能不理她？

    夏聽望辦事速度很快，在桑影年前最后一次直播結束后她跟桑影說了自己的想法。

    桑影的反應不出她所料，果然又驚又喜，要怎么推廣？

    說起這個夏聽望滔滔不絕，掛號在vw下，把它當vw的子產品，找明星給青燈拍廣告，給它提高價格，有明星效益以及vw的這個牌子在，你的青燈遲早會家喻戶曉。

    桑影幾乎是聽愣了，很多東西她不懂，只能撿自己懂的說，能不能不提高價格，我創立青燈的初衷就是讓它成為平價國貨，讓所有人都能用得起。

    夏聽望搖頭，不可能，掛號在vw名下就必須提高價格。首先，vw就不是平價商品，如果你的產品不提高價格，根本過不了審核。

    其次，這是人的心理作用，作為一個向來打造高奢產品的品牌，突然某一天出了一個低價產品系列，你覺得消費者覺得這個低價商品靠譜嗎？

    或者你會不會認為消費者會覺得以往我們vw的商品都是故意抬高價格其實根本不值這個價？

    夏聽望說的頭頭是道，桑影也能聽明白，只不過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我不能違背我的初衷，更何況青燈的產品也不能和vw比，它的配方用料都很簡單。

    夏聽望攥緊拳頭，呼出一口氣，這人腦子能不能不要這么耿直！她分明是在幫她！怎么感覺自己氣夠嗆呢。

    她忍著脾氣，語氣有些不怎么好，那么你有沒有想過，工廠加工你的產品需不需人工費機械費包裝費材料費？這些價格加起來夠不夠讓你的產品提高價格？

    而且你的產品作為贈品已經出去了不少，很多人手里拿到了青燈產品，她們大概率也使用了，等你的產品上市后她們卻發現原來我們vw的贈品居然賣的這么便宜，你有沒有想過vw的風評？

    夏聽望發火的語氣讓桑影有些懵，她低頭沉默了，不肯妥協又不想惹夏聽望生氣。

    夏聽望走到陽臺上，冷風讓她冷靜了些許，她真的不明白為什么桑影不愿意提高價格，這分明是百利無一弊的事情，怎么會有這么蠢的人呢？

    她又返回，說，桑影，你相信我，我身為vw的總裁，管理vw八年多，營銷手段我比你強。

    你是大老板桑影打斷了她，聲音有些低沉，可你懂我們的產品嗎？

    「什」夏聽望好氣又好笑，我們公司可是十幾年的高奢品牌。

    是，我知道你公司厲害桑影抬起頭，靜靜看著她，可是我的產品它就是個新產品，用戶還不了解，我創立這個品牌就是為了讓那些用不起好護膚品的人也能好好護膚，我不想賣那么貴，有錯嗎？

    夏聽望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是，沒錯！錯的是她夏聽望！真是腦子抽筋了才會要幫她，她活了二十九年，什么時候被人這樣說過，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她何必這樣上趕著讓人拒絕！

    也就這個還沒畢業不懂錢難賺的小主播才敢這么說她！

    不伺候了！

    ok。夏聽望拿起自己的包，我不懂你的產品，你想做平價商品自己做吧，從今以后跟我們vw沒任何關系，明天會有人跟你重新談合約。

    說完不再看桑影一眼，踩著高跟鞋蹬蹬蹬走了。

    桑影下意識站起身，看著夏聽望的背影消失，滿臉恍然。

    縮在倉庫的丁寒捂著嘴出來，你為什么不答應！這么好的機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的天吶，你這下好了，夏總生氣了，明天還要跟你重新談合約！

    桑影頹廢地坐回椅子上，像是失去了靈魂般悠悠道，我們的初衷不就是做平價商品。

    話是這么說丁寒氣的不行，你完全可以等我們的名氣打出去后，讓所有人知道了青燈之后，那時候我們再把價格降下來不行嗎！哎喲我不行了。

    丁寒捂著心臟，這么好的機會??！這么好的機會！還找明星拍廣告，做夢都不敢做的好事情，不行了，我今晚可能要撅過去了。

    丁寒捶胸頓足，桑影心里也并不好受，夏聽望方才的態度像是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

    20、第 20 章

    文大附近的咖啡廳角落里，白梨將新合約遞給對面的桑影，桑影打開看了眼，合約不再是合作合約，成了單方面聘請桑影和丁寒為主播的勞務合同。

    vw將不再為你提供青燈所有產品的制作與銷售白梨說，以后的直播也將不會再將以贈品的方式給到消費者，你和丁寒就只是vw的帶貨主播，夏總說一碼歸一碼，你的直播成果不錯，所以你們的薪資將以直播間月售出總額的008%和005%給到你和丁寒。

    新的合約是標準的勞務合同，只有簡單的幾頁紙，桑影幾分鐘看完，薪資很高，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她抓著合同的邊角，筆就在手邊，起初跟夏聽望簽了合同是為了青燈，這份新合同桑影理應拒絕才對，然而只不過過去了短短二十多天，她的心情已經轉變。

    此刻她不想放棄合同，一旦放棄，她大概率這輩子都不會再跟夏聽望有任何聯系，盡管昨夜夏聽望的態度大概是不想見到她。

    桑影為了這事整宿沒睡著。

    丁寒扯了扯她的衣袖，你不想簽？

    沒。她拿起筆，刷刷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舊合約有沒有帶來。白梨問。

    桑影緩慢翻開書包，拿出舊合約，白梨也將自己手上那份舊合約翻開她看，她確定那是夏聽望手里那份。

    好，確定了就好。白梨將兩份舊合約合在一起，當著面撕碎了。

    「咔」清脆的撕紙聲像是帶走了桑影的第一次的動心。

    清脆、但拿不出臺面，遲早就像這份舊合約，一起撕碎扔進垃圾桶。

    桑影拿出一個東西放到白梨面前，這輛車還給夏總。

    哦，抱歉白梨看了眼車鑰匙，夏總沒跟我說要收回車，我沒辦法做主。

    車鑰匙又被遞還給她。

    白梨掏出手機cao作了一下，說，給你們轉了一筆錢，是vw的員工新年紅包，每個人都有，明年第一場直播定在正月初八，你們最遲正月初七要回來。

    說完白梨伸手向兩人握了一下手，那么祝你們新年快樂，回去路上一路平安，明年見。

    目送走白梨，丁寒在手機上粗粗算了一筆賬，轉頭看見桑影像是蔫了一眼，她伸手攬著她肩膀安慰她，我們這二十多天只直播了六場，加起來銷售額我剛剛估摸了一下在七位數，008%那也是好幾萬，一周只需要播兩天，其余時間我們依然可以為我們的青燈做努力，還不怕沒錢，多好的事兒！別難過了。

    然而桑影并沒有被這番話起到任何安慰，丁寒又說道，知道你還后悔昨晚的事兒，我也后悔啊，那么好的機會唉，總之錯過了就錯過了，我知道你的堅持，但人夏總不知道啊，人堂堂一個總裁，被你那樣氣，結果人家只是將合作改成單方面勞務聘請，還開了這么高的工資，夏總其實是個挺好的人。

    是啊，夏聽望是個很好的人，配不上是她自己。

    桑影收好合同和車鑰匙，再不走，要趕不上車了。

    走走走！丁寒推出墻角的行李箱，迫不及待想回家，要吃老爸做的餃子！

    平城是北方一個小城市，需要從文市坐十二個小時的高鐵到老家省會，再從省會坐一個多小時火車到平城市，繼續轉乘一個多小時的城郊公交車到縣城。

    坐上回縣城的公交車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每次往返都能折騰掉大半精力，兩人坐在公交車最后一排，丁寒戴著羽絨服兜帽和口罩仰頭就睡。

    大概是因為要回家，桑影陰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在火車上睡多了這會兒她睡不著。

    在手機上預約了明天去醫院，白梨轉的新年紅包數額挺大的，加上這學期的獎學金和她賺的錢，湊起來夠給爸爸換一個假肢。

    終于有一件不錯的事兒了。

    下了公交車聞到街邊買早點的店鋪桑影肚子有了反應，咕咕咕叫囂著，丁寒也清醒了許多，她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跑，我先回家了，有事電話聯系！

    兩人家離得很近，都在同一條馬路上，原先是同一個村子里，拆遷之后村子里的人都搬到了這個馬路邊的小區。

    路上的積雪很厚，這是文市不會看見的場景，腳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這個聲音是她鄉愁里記憶的獨有。

    繞過早點店后面第三棟就是她家，就住在一樓，當年分房子搖號，爸爸選中的在五層，房子沒有電梯，村里的人大多質樸好說話，一樓的住戶當即跟爸爸換了。

    推開樓道門，正巧遇見上樓上下來的鄰居，小?；貋砝?！

    嗯，王姨。桑影給她抵著門。

    鄰居拎著垃圾從她身邊走過，仰頭看了她一眼，嘖嘖嘖，真是越長越俊。

    謝謝王姨。

    這孩子真是太懂禮貌了。鄰居扭著胖乎乎的屁股走遠，桑影松開手輕輕帶上樓道門，剛走到家門口，大門就被人打開了。

    她的oga爸爸坐在輪椅里沖她笑，桑影也跟著笑出聲，提著行李進屋蹲下身摟住了爸爸，爸。

    爸爸身上是她熟悉的藥味兒，以至于常年吃藥身上的信息素都散發著餓藥味，她覺得親切。

    爸爸拍拍她肩膀，滿臉慈愛，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桑影直起身打量著他，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幾乎隔兩天就會跟爸爸開視頻，視頻里爸爸將整個臉湊在鏡頭前，桑影也未發覺到他本人比上回見要瘦了很多。

    我哪有瘦爸爸揉揉她的臉，你才是瘦了，小臉蛋兒都看不見rou了。

    爸爸瘦到了t恤穿在身上空蕩蕩的，兩支胳膊只剩下了皮包骨頭，桑影很心疼，面上不敢表現怕爸爸會擔心，她笑了笑，我好像聞到了雜醬面的味道。

    嗯，估摸著時間做好的，快吃。

    桑影脫下羽絨服、圍巾，餐桌上擺著一碗面和一碗醬，她洗了手坐到桌子前，嫻熟地拌著面，爸爸坐在一邊笑瞇瞇看著她。

    她撈起一大筷子面張著嘴大口吃著，嘴里含著面含糊不清道，太好吃了！

    又沒跟人跟你搶，吃慢點爸爸笑的滿臉皺紋，不夠鍋里還有。

    有我也不要夏聽望坐在吊椅上晃著腿，眼前是滿客廳跑的尼莫，您別cao心了。

    王少永嘆了口氣，那你想要什么樣的，男alpha你不要，給你介紹女alpha也不要，音音吶，你老大不小了，舅舅就想你趕緊找個alpha好照顧你。

    夏聽望裹緊腿上的小毛毯，笑了，您要嫌我家里十幾個傭人少了，過完年我讓許管家再找兩個。

    誰跟你說這些了，傭人照顧你生活，能照顧你心靈嗎？

    夏聽望好奇看了眼王少永，快六十歲的人，說出來的話都要酸掉大牙。

    你舅媽張羅的這些王少永翻著桌子上舅媽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單身alpha集冊，家世學歷都跟你門當戶對，你好歹看兩眼。

    王少永抽走男alpha的資料，將只剩下女alpha的集冊放在夏聽望腿上，喏，你要的女alpha。

    夏聽望隨意翻看，正如王少永所說，這些alpha個個都是名門望族，有比她大的也有比她小的，看了幾個她興致缺缺，合起冊子，就非得要門當戶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