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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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來某一天,柳芙找到凌妤,她問她:小魚,她還好嗎? 她問的是她,而不是你。 作為原主曾經相伴相生的青梅,凌妤明白柳芙什么都知道。 她指了指天空,回答她:她很好。 這個世界上,也許只有一個柳芙毫無保留的保護過原主。 凌妤在柳芙面前,做不到鳩占鵲巢,從始至終她懷揣著愧疚與平和。 這之后,柳芙跟蹤過凌妤一段時間,凌妤再沒有得到系統之前,她的靈魂與身體并不契合。 有很多次,她暈倒在大街上,柳芙送她去的醫院。 第十次后,當柳芙看見醒來的依舊是凌妤的時候,她只沖她問了一句話:你是不是也會死? 凌妤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 是柳芙自己忽然笑了,她笑的溫柔,透著凌妤的眼睛看著早已死去的原主,說:我要離開了,再見啊,小魚。 那聲音充斥了遺憾,凌妤這一輩子沒有什么對不起的人,唯獨柳芙。 那年陽光正好,柳芙滿身狼狽站在她的病床前時,惡言惡語對她說:小魚,死的怎么不是你! 凌妤大約不該告訴她原主已經死了。 如果隱瞞下去,或許柳芙會和她的未婚夫站在一條戰線上,沖仇敵愷仇恨她。 什么樣的報復凌妤都能承受得住。 可原主沒有罪! 凌妤不后悔自己當年的言行,但她對柳芙自始至終抱著一份愧疚。 最先發現凌妤不對勁兒的是顧罄,她扒拉開魏敏君的手指。 順著凌妤的視線,睇了眼柳芙。 回頭問:認識? 顧罄很自然上抬手臂,搭在凌妤的肩頭,不著痕跡打斷兩人的對視。 得虧了這一聲提醒,令凌妤回過神兒,她唔了一聲,相比于柳芙,此刻與顧罄說話,反而令凌妤自然多了。 她抽回視線,見顧罄胳膊再次架在肩頭,沒好氣瞪了她一眼。 魏敏君老婆站在那兒。顧罄慢悠悠朝徐淼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解釋道:我跟人那么近不合適。 凌妤沒吭聲,考慮到顧罄站在身邊,分了她一部分注意力,這一刻凌妤的確沒有之前那么不自在。 她沖愣在原地的柳芙頷首,禮貌的打招呼:是啊,好多年沒見。你也來這邊吃飯嗎? 哈哈哈哈,這特么也太巧了。 徐淼同時回過神兒來,她一拍大腿,瞅見凌妤架著顧罄的胳膊,親密無間。 她啊了一聲,沒眼力見把說話機會留給柳芙,反而是自來熟插科打諢。視線往凌妤兩人身上來回少繞了一圈。 嘴角一歪,十分沒有情商的問:妤妤,你和顧律什么情況,艸!出來約會嗎? 凌妤: 注意到對面柳芙皺了下眉心,凌妤下意識甩開顧罄的胳膊。 撇清關系:沒有的事,我約了人。 唉!徐淼語氣有些遺憾:我原本想的是,咱們大家好不容易湊一塊,一起吃個飯,沒想到你和柳芙全都約了人,要不我們晚上出去喝個酒? 幾人之中,有徐淼這個二愣子在,不擔心沒有話題。 她也沒注意到氣氛尷尬,二愣子似的瞎湊局。 末了看一眼被凌妤甩開胳膊,站在一邊神色莫測的顧罄。 深怕她不給面子,補充道:顧律,魚魚,你們兩還不知道吧,她 徐淼指了指魏敏君,昂首挺胸:沒來得及跟你們介紹,我對象魏敏君。 這件事凌妤前幾天就知道了,她興致缺缺的哦了一聲: 一邊不太想搭理人的顧罄雙手抱胸,與凌妤表情如出一轍。 安靜幾秒后,顧罄屈尊紆貴瞄了眼柳芙:她是 感受到顧罄帶了絲探究的視線,柳芙眼底滑過一秒錯愕。 她臉上掛著笑:你好,我是柳芙小魚的jiejie。 柳芙剪了一頭短發,發質有些偏硬,語氣是常年不變的溫柔,但身上的氣質卻是女生之中硬的那一種類型。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禮貌的交匯了一秒,顧罄言簡意賅的嗯了一聲。 接著將身上的重量不厭其煩的壓在了凌妤的身上。 雖然覺得jiejie這個稱謂,叫誰都可以。 凌妤偏頭,下一秒看見顧律上下嘴皮子一碰,慢騰騰的開口道:但叫多了,魏敏君這么大年紀的都能當你jiejie 顧律,你這話說的怎么那么難聽。我和你一般大?又不是什么老女人,憑什么沒資格當jiejie?魏敏君在自家老婆面前,還是要點面子的。 再說了,凌妤是我老婆的表妹,四舍五入就是我親表妹,咱meimei叫聲jiejie有什么不對。 顧罄輕飄飄瞥了魏敏君一眼,沖對面的柳芙抬了太下巴,閉口不說話了。 三秒后。 艸。魏敏君慢半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話里話外有歧義,往壞了想是在罵柳芙老。 她下意識看向誘她口嗨的顧罄,對方刻薄的站在一邊,似乎根本不當回事兒。 魏敏君暗罵了一句,心機婊。 臉漲的通。 還是對面徐淼看不下去女朋友受欺負,一言難盡站出來,沖身后努努嘴:電梯開了,快別瞎逼逼,咱們趕緊進去。 * 凌妤原本想將顧罄扔出去的,但無奈顧律跟沒骨頭似的。把身上大部分的重量壓在自己肩頭,夏天炎熱,電梯逼仄,凌妤額頭覆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還是我來吧。柳芙從包內拿出一塊濕紙巾,遞給凌妤。 接著沖顧罄笑了笑,主動開口:小魚從小怕熱,我記得小時候每回夏天,上學前非要在書包里帶一件短袖才肯離開。 柳芙看向顧罄,抱歉道:所以方便換我來扶著您嗎? 顧罄不置可否。 芙姐不提魚魚流汗這事兒,我都記不起來。徐淼接腔,開凌妤玩笑:她那會兒才上三年級,有一回在爺爺家死活不上學,后來被我媽教訓了才去?;貋淼臅r候,她哭喪著臉說,自己臟了 魏敏君很捧老婆面子的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咱表妹真可愛。不像我們顧律,根本不出汗,四季如冬,冷冰冰一點兒不可愛,外面艷陽天,你指望她衣冠不整,汗水淋漓,幾乎不可能。 魏敏君一邊說一邊用手肘撞了撞顧罄:顧律,快別壓著魚魚。 顧罄輕飄飄掃一眼眾人,最后低眼,沖凌妤問:你怕被我壓? 她像是很隨意的,順著魏敏君的話問的。 語氣里透著絲漫不經心,只一雙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凌妤。 凌妤迎上顧罄挑釁的目光,幾乎下意識回嘴道:我能怕你! 此話一落,電梯里安靜了一瞬。 顧罄等的就是她這句話,滿意的勾了勾唇,眼底蔓了絲零碎的笑意。 她揉了揉凌妤的丸子頭,輕緩的沖柳芙抬了抬下巴,眼角眉梢的寡淡,似乎在說,沒有用,凌妤喜歡被我壓。 柳芙愣了愣,感受到顧罄身上的冷意。 她看向一無所覺的凌妤,忽的笑出聲,重復道:小魚,把顧小姐給我。 柳芙眼底沒有笑意,她只很平淡的將目光點在凌妤額頭的薄汗上:你身體累了! 言外之意,別讓身體負重。 凌妤看得出來柳芙對這具身體的愛護,她沒吭聲,沉默了片刻。 歪頭看顧罄:方便自己站好嗎? 顧罄背光站在凌妤身側,沒有立即回答。 濃密的睫毛下垂,看她。 那股熟悉的、壓抑著情緒的氣息再次壓過來。 凌妤看不懂,但她猜到顧罄可能單純的生氣,畢竟顧罄此刻成了瘸子是自己害的,而她又想甩手不管?對方肯定會生氣了。 凌妤為難的張了張嘴: 顧罄忽然撇開眼,抽回壓在凌妤身上的力氣。 歪在電梯壁上,斜了眼柳芙。 片刻后,開口,話是對凌妤說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畢竟我也只會聽你的。 凌妤愣了。 徐淼與魏敏君同時對視一眼,從彼此眼底看見的是滿眼驚詫。 一邊柳芙眼底笑意消失。 凌妤率先反應過來,上下打量顧罄,她唇角拉著,語氣透了絲試探,:喂,你什么意 我現在是沒有行動能力的瘸子,畢竟沒有發言權。顧罄打斷凌妤,輕聲嘖了一聲。 佯裝若無其事的伸出那只有鞋印的腳背,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只那張漂亮冷艷的臉上情緒接近于無,她看向電梯井:門開了。 * 直到抵達三樓中餐廳,和米童會面。 眾人才發現今天特別巧。 凌妤忍住尷尬,沖柳芙客套道:芙姐,今天實在太巧了,沒想過你就是那位很難約的偵探! 柳芙合攏塔羅牌,直勾勾笑:不巧,我看見米小姐的預約信息,知道客戶是你,才答應接下委托。 凌妤一時不知道怎么接話,又不明白柳芙這么做的目的,她謹慎的思索了片刻。 氣氛正尷尬,顧罄錯動腳步,一不小心踩到魏敏君。 艸,顧律。你今天是吃了火藥了吧!平常你粗魯不女人也就算了!魏敏君氣炸了,又不敢對面若冰霜的女老板怎么樣。 委委屈屈的沖徐淼抬下巴:好歹我老婆在這里,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總得給員工留點面子。 在場唯一一個看懂顧罄吃醋的大約是徐淼。 她嘆了口氣,阻攔魏敏君添堵,調節氣氛,插入凌妤與柳芙中間。 笑嘻嘻道:咱們這群人真的很難湊那么齊全,今兒這頓飯。就是老天爺也要督促咱們一起吃 米童含笑聽了一會兒,就明白原來全是熟人。 她和徐淼一拍即合,湊腔道:說的有道理,都是妤妤的朋友。四舍五入,也就是我的朋友,我看吶,以咱們的情分,吃飯還不能夠聯絡感情,今兒這么多人,干脆吃完飯再去KTV唱歌! 必須的呀! 徐淼朝魏敏君遞了個眼色,三人一唱一和隨口把飯局酒局全定了下來。 凌妤瞇瞇眼,她不想說話。 074 悅樂匯中餐廳生意不錯, 晚上這個點兒,餐廳四人桌幾乎全滿。 好在凌妤她們人多,服務員專門給她們空出一間包廂。 包廂面積不大, 因為不是專門的包席酒店。 因此餐桌是一張十人座的復古圓桌。 凌妤坐在柳芙和徐淼之間。 剩下的人依次排開, 魏敏君挨著她老婆坐。 米童則坐在柳芙身邊,凌妤抬起頭時,看見顧罄恰好坐在自己對面, 女人半垂著眸, 一言不發的靠在椅背上。 電梯到餐廳的這一路, 她幾乎沒有再多說過一句話。 不過她性格向來刻薄寡淡, 其余幾人差不多熟悉了顧罄的冷漠, 倒沒人覺得詫異。 只米童偶爾和她私語兩句,大約是在談上回案子的事情。 凌妤這邊就熱鬧多了。 徐淼那張嘴巴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 再加上她老婆魏敏君任勞任怨捧場,兩人一唱一和, 飯前等餐前幾乎沒有冷場的時刻。 童童,我們妤妤出國留學沒少麻煩你吧,她當初因為臨時決定出國, 沒來得及花時間進修M語。你別看她現在挺精明的一個人,其實語言能力不行,TJ大學課程十分緊,我有十次給她打電話,九次手機都是關機狀態, 那陣子我和家里人擔心死了。 米童正低頭湊在顧罄身邊交談, 見徐淼提到自己的名字。 她反應慢了半拍。 反而是坐在凌妤身邊的柳芙很自然的接過話茬:小魚語言天賦是不太好, 但其實她心里都清楚。我記得她五歲那年, 別的小朋友都會背唐詩, 她還只會數123后來老師問她,你除了會說123,還能說些別的詞匯嗎? 徐淼見柳芙賣了個官司,啊了一聲,揶揄催促道:然后呢? 小魚盯著老師,喊了一聲jiejie,她對老師說,我還會叫jiejie。 大約是徐淼的話勾起了柳芙的回憶,她唇角不自覺便帶了笑,邊說著話,邊促狹的看向坐在一邊,自始至終未說話的凌妤。 哈哈哈哈哈哈徐淼很配后的笑出聲,隨手將手邊消毒碗往魏敏君身邊推了推。 沖凌妤筆了個大拇指:妤妤,都怪表姐不好,年幼時沒發現你可愛之處。 沒關系,現在你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了。凌妤瞥了徐二愣子一眼,皮笑rou不笑的指了指自己未撕開的碗筷:那表姐,麻煩你了。 徐淼: 徐淼手還沒有伸出來,柳芙先她一步,將自己手邊燙好的消毒碗筷擱在凌妤身前:用這個。 凌妤掀了掀眼皮子,還沒明白過來對方是什么意思。 便見柳芙順手取走凌妤未拆封的碗筷,她頭湊過近,聲音壓了一下,凌妤下意識往后扯。 柳芙沒有給她撤離的機會,她只低聲道:謝謝你。 凌妤一愣,上抬的手臂僵在的半空,與柳芙帶著包容的眼神在半空交匯。 因為鳩占鵲巢的事情,也或者是當年她直言將原主已經死亡的的真相血淋淋的展現給柳芙。 凌妤愧疚的。她不知道沖柳芙擺出什么樣的表情。 過分親昵,享受柳芙對原主的關懷,凌妤做不到。 可敬而遠之,凌妤的的確確欠了別人一份交代。 自從遇見柳芙,凌妤整個狀態就不太對,哪怕她平常八面玲瓏,對誰都可以一碗水端平。 但真正看見柳芙,她渾身上下都不太自在。 柳芙大約是在場唯一一個看得懂凌妤這份不自在原因的人,此刻她見凌妤微微瞪圓的狐貍眼。 學著顧罄剛才的動作,摸了摸凌妤的丸子頭,凌妤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