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在腦海里喝彩，凌妤面不改色點了禁言，而后揚起欣喜的臉，報出老祖宗的病房號。

    誰知道下一秒，顧罄彎腰把茶水瓶重新放回凌妤腳邊。

    剛才聽見多少？她斟酌了下用詞發問。

    面前站著的女人目光幽邃，神色寡淡。

    凌妤僵硬的笑了下：沒多少。

    撒謊。

    她一步步逼近她，深藍色的眸子像玉砌割的冷刃。

    剛才緩和的氣氛，再次凝固。

    迫于壓力，凌妤垂下眼簾，訕訕解釋了句：真的沒多少。唉！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天煞孤星這個詞，三歲小孩都不信，你不要放在心上。

    顧罄睨了她一眼，冷淡的哦了一聲：原來全聽見了啊

    凌妤一噎。

    顧艇說的沒錯。顧罄揉了揉眉心，語調不急不緩：凌妤，離我遠一些，你就當我誠懇的求你

    顧罄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太大的情緒，清凌凌的聲音極緩，聽不出卑微，只覺出幾分疲倦。

    凌妤黑白分明的眼珠與她對視，險些就要陷入她深藍色的瞳仁里。。

    坦白來說，沒人能拒絕顧罄這一刻極盡溫柔的央求。

    凌妤也不能，因為有那么一刻她是真的打算點頭答應，卻又在看見女人臉上淡漠的神色時，恍然醒悟。

    她是無cp女主顧罄，法庭里詭計多端的顧律，最擅長抓住人心里脆弱點。

    凌妤和她交鋒那么久。

    贏面通常五五開。

    顧罄不是那么輕易軟和下來的人，但她會用最快的方式達成目的，令凌妤主動放棄。

    凌妤挪開視線，表情說變就變，狐貍眼平靜的彎了彎，淌下一滴淚，她不看她，視線固執的落在前方，喃喃：我喜歡一個人，目前為止戒不掉

    此話一落，顧罄先是愣了愣，接著溫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她眼底復雜一閃而逝。

    那你大可以試試。

    顧罄說完，冷漠的擦著凌妤的肩膀，邁步走開。

    片刻后，護士拎著醫藥箱出現在走廊盡頭，她急匆匆走到凌妤面前。

    小姐，您感覺怎么樣，腳能下地嗎？我帶您去治療室上藥。

    凌妤活動了下筋骨，看向走廊盡頭：她走了？

    您說的是顧女士？

    見凌妤點頭。護士頷首：顧女士交代完您的情況后，就離開了。

    凌妤嗤了一聲，拎起腳邊開水壺，塞到護士手中，笑瞇瞇道：天氣冷，小jiejie要多喝熱水。

    護士紅著臉，下意識瞥了眼手里熱水瓶，咦了聲。

    這是昨天護理站剛丟掉的醫務專用熱水瓶，沒想到竟然失而復得。

    護士慢半拍抬起頭，凌妤已走遠，她驚喜的沖凌妤的背影道了聲謝。

    第 8 章

    凌妤隔天從老宅起床，接到了輔導員吳教授的電話。

    你這邊實習單位找好沒？

    凌妤打開衣柜，挑出一件簡約的純色職業裝套在身上，沖電話那頭的輔導員回道：教授放心，最遲今天會定下來。

    穿戴整齊，凌妤不忘將梳妝臺面放著的藍色錄音筆揣入兜中。

    做完這些，她推門下樓，一樓掛鐘鐘盤此刻恰好指向七點，徐淼昨晚熬夜吃雞，這個點兒還沒有起床。

    保姆胡阿姨見凌妤下樓，訓練有素的從廚房端出早已做好的早點。

    凌妤沖她點了個頭道謝，拉開餐椅，隨手往嘴巴里塞了根油條。

    原本以為話說到這個份上，對面輔導員該掛電話了。

    但吳教授明顯是找她有事情要說，拐彎抹角和凌妤尬聊起了日常。

    你最近沒有住宿舍。

    凌妤挑了挑眉，拽出嘴巴里咀嚼了半口的油條。

    按道理，大四生就寢狀況，輔導員是不會過問的。

    這個階段的大四生該實習的實習，外出找工作的找工作。

    能留在宿舍長期居住的學生少之又少。

    凌妤身為插班生，與吳教授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更談不上師生聯諾感情。

    尤其關鍵的是，她從轉學開始，便沒有住在文學院女生宿舍內，而是托了關系住進了顧罄所在的法學院研究生宿舍樓。

    吳教授之前問都沒有問過，沒道理現在臨近畢業查她的就寢狀況。

    凌妤壓下心中詫異，慢條斯理的回道：家里太奶奶生病，我最近兩天在家住。

    她語氣頓了頓，禮貌的問：教授，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嗎？

    吳教授輕咳了一聲，大約是為了顧忌到凌妤逆反心理。

    他盡量以一個溫和的口吻進入正題：事情是這樣的，教務處昨天接到舉報電話，投訴你在紅燈區club站臺有這回事嗎？

    凌妤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咬著牙齒重復了句：紅燈區？當站臺？

    她的聲音近乎于低喃，電話那頭的吳教授明顯沒聽出她壓著情緒的質問。

    隔著電話線，吳教授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從小寒窗苦讀，父母、國家花了那么大代價，才把你培養成高材生。老師明白，不能干涉你個人職業選擇，但是紅燈區站臺，并不是正當職業。凌妤啊

    吳教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拿出當年教導主任的風范，把大學生的抱負與信仰掰碎了說給凌妤聽。頗有拉回失足青年的架勢。

    老師念在你年紀小，暫時把事情壓了下去，但是為了給你指引一條正確的職業方向。我會在接下來你最后留校的半年內，對你的作息進行嚴格管控。所以，凌妤同學，今天你把床位搬回文學院宿舍樓，我會經常查房。

    查房？搬宿舍？

    凌妤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想起昨天顧罄放的狠話，凌妤還有什么不清楚的。

    顧罄那女人除了刻薄無情外，無所不用其極。

    打不贏告老師這一招，坦白來說。還挺下作。

    凌妤荒謬的磨了磨牙齒。

    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和吳教授解釋了事情始末，最后拿出老祖宗的住院證明，這才打消吳教授監管她作息的心思。

    臨掛電話，凌妤笑瞇瞇道：教授您不信任我，肯定相信顧學姐為人，我和她住同一間宿舍，您大可以囑咐她監督。

    聽了這話，電話那頭吳教授勉強松了口。

    掛斷通訊，凌妤摩挲著下巴，將最后半根油條碾碎，喂入嘴巴里。

    凌妤牙齒咬的咯嘣作響，008嚇得一個音節都不敢發出來。

    *

    開合律師事務所位于云城最大的商業中心閉環區。

    早八點，人流如織。

    開合律師事務所接待大廳外。

    保安老王將凌妤攔下，他愁眉苦臉道：凌小姐唉，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都是老熟人，老王平時面慈心善，盡管因為屢屢放凌妤進去，被上面罰了半月工資，但是眼見著凌妤這幅乖巧的鄰家閨女的笑容。

    攔在她身前的手臂根本沒用多大力氣。

    凌妤滿臉笑，把早上打包好的早餐，分了一份塞入老王手中。

    后者趕忙退后一步：你這是干啥子，我可不能收使不得是不得。

    您放心收著，這東西值不了幾個錢，可不能算在賄賂里。

    王叔臉一紅： 女娃子鬼心思一堆，我瞧著，你就是要賄賂我老頭子，進去找顧律我可跟你說

    真不是。凌妤跟著笑：王叔，我今天是接到人事部通知，過來面試的，光明正大進來。

    她一邊說，一邊從手提包內掏出面試資格證。

    遞至老王面前。

    而后在王叔驚詫的目光中，邁開細直的長腿走進開合律所大樓。

    凌妤是文學院即將畢業的大學生，她應聘的是檔案部實習工作。

    類似于收納律所經辦案件的檔案，以及文件規整。

    開合律所最近一年異軍突起，想要進來辦公的實習的畢業生多如牛毛。

    此刻大廳里已經有不少面試者，各個部門招收的實習生有限，但競爭非常激烈。

    凌妤走到前臺，登記完身份，被通知等待進入一樓辦公室進行初步篩選。

    凌妤排在了大廳應聘隊伍人群最后。

    現在是八點一刻，律所上班時間是八點半，因此他們還需要原地等待十五分鐘。

    沒想到，竟然來了這么多人。

    前邊站著一個青年，他壓低聲音湊到前排女生耳側小聲說。

    這有什么好驚訝的。開合律所這幾年風頭正盛，發展日新月異。尤其是帶領團隊的主要負責人是顧罄

    顧罄？男生微訝：是我知道的那位？

    一年前憑一人之力扭轉校園霸凌案結局，并強勢扯出背后地方勢力的顧律就是她。

    女生補充。。

    是她啊，那的確沒什么好驚訝的。男生露出個恍然大悟的神色，附和道：說來顧罄和咱們差不多大，但她如今在律界算是徹底出圈。前幾個月被業界知名雜志列為法學院碩士之光，據說國外有律所開出天價打算雇傭她，都被其拒絕了呢！

    兩人正小聲說著話。

    前邊排隊的人群突然出現sao動，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迎面走來的包臀裙西裝女人。

    快看，顧罄。

    天啊，沒想到她真人比電視上還好看。

    H大盡出美女，你瞅，咱們這回面試最后一排站著的那位，就叼著棒棒糖的女生，剛才她登記個人信息的時候，學校一欄似乎也寫著H大。

    你特么，這雙眼睛賊精

    嘿嘿我呢，其實最先看到的是她那兩條長腿。哥和你說，單身狗眼睛不勤快點兒，脫不了單呀？

    最前排的兩個男生相視一笑，眼睛里全是意yin之色。

    說出的話沒把門，聲音稍微大了點兒，顧罄原本目不斜視走至專屬電梯的腳步，倏然一頓。

    她轉頭，用眼角余光，掃了眼面試隊伍。

    而后目光似有若無的瞟向站在面試隊伍最末尾，扎魚骨辮，叼著棒棒糖聽八卦的女人。

    顧律，sleda公司派來的法律顧問已經等在辦公室。

    身后的助理摁開電梯，禮貌匯報工作。。

    顧罄冷淡的嗯了一聲，抽回視線，指了指應聘隊伍最前排笑的滿眼猥瑣的兩男生，淡色的唇瓣微抿：律所不招背后嚼舌根的員工。

    助理表情微愣，片刻后才明白顧罄的意思：是是是，我待會兒就去和人事打招呼。

    下一秒顧罄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回她的手指點在不遠處凌妤身上，言簡意賅：她，清出面試名單。

    第 9 章

    凌妤在面試廳外，等了足足三小時。

    她排在最后一個，等到前面面試的人員陸續出來，輪到她的那一刻。

    堵在門口的小助理，旁若無人收起登記冊。

    公事公辦沖外面沒有離開的面試者說：今天的面試就到這里，各位回去等通知，三天后，我們將以短信的方式

    頭頂細碎的燈光打在身周，凌妤慢吞吞抬起頭：請問

    她拔下嘴巴里叼著的糖棍，漆黑的眸子落在助理身上。

    皮笑rou不笑的問：我呢？

    凌妤面上表情很平靜，微笑唇天生翹起三分弧度，給人很好說話的錯覺。

    只是她此刻的笑意不達眼底，桃花眼半瞇，濃密的睫毛遮掩住一雙深入枯井的眼睛。

    小助理的目光不自覺避了一下，接著狐疑的打量了眼凌妤：抱歉，小姐您確定自己是今天面試的人員之一嗎？

    凌妤輕點下頜，視線點在人事助理手中的登記冊上：三個小時前，我和他們一起在前臺登記過姓名，哦，我叫凌妤。

    聽見凌妤這個名字，人事助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像是早就知道她這個人似的。

    原來是凌小姐。她調整了下面部表情：您被pass掉了。

    空氣陷入短暫沉默，凌妤停頓了三秒，忽然露出個似是而非的笑：介意告知一下原因嗎？我記得自己并沒有進行面試。

    抱歉，公司用人機制決定，無可奉告。人事助理回答的滴水不漏，她沖不遠處的男同事使了個眼色。

    片刻后，去而復返的男同事身后跟隨了幾位安保人員。

    陣仗很明顯，一旦凌妤糾纏不休，她便會被安保人員請出去。

    凌妤氣笑了：是顧罄做的。

    她用的是肯定句，開合律所在律界排名雖不太高，但云城地界內，卻是數一數二的大律所。

    人員管理相當規范，聘用錄取嚴格按照正規流程進行。

    凌妤之前已經經歷過筆試、初面兩關。

    現在是終面，由人事總監以及各部門主管共同挑人，類似于應聘最終關節點。

    求職進入最后階段，任何公司管理層都不會無緣無故，連面都不見，就將面試者刷下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顧罄

    梁子結下一層又一層。

    心頭一股惡氣涌上，凌妤唇角的弧度拉的更開了些。

    前頭人事助理表情僵硬，試圖為顧罄辯解：凌小姐不要胡說。我們顧律日理萬機，和大客戶談案子都來不及，對于人員調動這種瑣事，從來不會

    那就好。凌妤不緊不慢打斷她，揮開助理擋在面前的手臂，一個箭步，走至面試廳門前。

    身后助理小jiejie驚呼出聲，凌妤擦著她的肩頭，低語：寶貝，不要叫。

    話落，擰開門鎖，施施然邁了進去。

    關上門的剎那，不忘將門鎖反鎖。

    面試廳，人事主管，以及各部門負責人正在低頭收拾手中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