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看著羌橘，羌橘看著夜空。

    “我腦子里有好多想問的?！?/br>
    “問吧?！钡つ釥栞p聲道。

    羌橘沒有看丹尼爾而是一昧看著夜空，他抿著嘴看著星星過了很久才開口

    “我開學以來打了好幾次架，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我想聽實話?！?/br>
    “確實給我額外增加了一些事，但并不麻煩?！?/br>
    “我其實每次打架之前我都知道會有什么后果，但我其實并不是控制不住，而是就選擇那樣做了……你生氣嗎？”

    “看來你還記得我們之前吵架的事情?！?/br>
    丹尼爾笑了一下，他看著一直注視夜空的羌橘說道，“你選擇要做自己，這應該讓我為你自豪才對?！?/br>
    “……只是答應我，從今往后學會保護自己?！?/br>
    “既不違心又保護自己，好難啊?！?/br>
    丹尼爾伸手摸了摸羌橘的頭，羌橘看著夜空很苦惱的樣子。

    “我還有一個問題，或許這個問題不該問你的，因為或許你也不知道答案?！?/br>
    “什么問題？”

    “如果你沒有撿到我，你會喜歡上什么樣的人??？”

    “也許會注意到千千萬萬人類之中那些與你相像的人?！?/br>
    羌橘沉默了一下，“如果我沒有遇見你，我會是什么樣子？”

    羌橘眨了一下眼睛，心里數著星星并遐想著，“我或許死了，或許會等到救援，然后呢，我或許會到某個區的福利院，又因為成為哨兵去上軍校，我可能遇不到高覽，遇不到劉榕，也遇不到你了，遇不到許許多多很好的人了?！?/br>
    “然后呢，你會喜歡上什么樣的人?！?/br>
    羌橘思索著忽然覺得一片空白

    “我沒有喜歡的人了?！?/br>
    “丹尼爾，我以后會做什么??？”

    “我會去上指揮軍校，你有什么打算嗎？”

    “我不想去指揮軍?！乙膊恢雷约阂鍪裁?，但結局一定是參軍?！?/br>
    “我覺得你一直很喜歡數學，你對抗的時候把數學用得很好?！?/br>
    “……我確實很喜歡數學?！?/br>
    羌橘看著夜空眼睛濕潤了，他平靜地說，“我做夢的時候總是夢見我爸爸在跟我玩數字游戲，好遺憾?！?/br>
    羌橘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我記得數學卻記不得他，明明他對我而言比數學更深刻，我卻忘了他是誰?！?/br>
    “我每次上數學課總希望站在講臺上的人是他，在夢里我爸爸是很聰明很厲害的人，他知道好多東西，我明明還有很多需要他教導的知識，我卻找不到他了?！?/br>
    “好希望他再教我一次?！?/br>
    “數學老師們對我總是很好，有時候會讓我覺得……很像我夢里面的爸爸，他們教導我的時候總是很溫和，可老師只是老師，不是我爸爸?！?/br>
    “你說你會注意到與我相像的人，你會喜歡上他們嗎？”

    “不會，就像老師對你很慈愛但你仍然希望讓你的父親來教導你一樣?！?/br>
    “要是有人和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相似呢？”羌橘異想天開著笑了。

    “我不喜歡贗品，人的一生會遇到無數的贗品，我愿意等待真跡?！?/br>
    “如果遇不到真跡呢？”

    “那我獨自一人也沒什么可惜?！?/br>
    “聽起來好孤單的樣子?！?/br>
    “你出現之前我從未孤單過?！?/br>
    “我讓你覺得孤單嗎？”

    “你離開了我才會孤單?！?/br>
    莫名的悲傷讓羌橘覺得手足無措，好像有什么快要抓不住了，他慌張地笑了一聲岔開話題，“我是真跡嗎？”

    “不是?！?/br>
    羌橘一怔聽到丹尼爾繼續開口

    “你是我的神跡?！?/br>
    第146章 白梅

    博士。

    我不是博士。

    可是基地里所有人都稱呼穿著白衣服的你們為博士啊。

    ……

    我該叫你什么呢？

    我叫劉榕。

    劉榕，我知道其他母體都憎恨她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憎恨過，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恨不起來了，或許這就像我以前那么頑劣可我的mama還依然愛我一樣，我一天天愛上我肚子這個被叫做戰爭武器預備的孩子。

    劉榕，我昨晚做夢夢見三十一區了，我覺得好難過，我的人生看過幾年的藍天，可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在這個灰藍色的基地里。

    劉榕，外面是什么季節??？

    冬季。

    劉榕，我的孩子是不是要出生了？你給他帶一只花吧，把外面世界的花帶回一支送給他吧，我的孩子大概要被關在這個地下的世界很多年，可我希望我的孩子出生的時候能感受到外界的氣息。

    ……你知道嗎？你自己也還是個孩子。

    可我是mama了。

    學校的白梅花開了。

    開得很好。

    細細白色的花瓣落在劉榕的腳下，他想起羌橘的話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幾樹白梅，一眼望去在這個蕭瑟的冬季里他不由得生出一點兒動容。

    他伸手折了一枝白梅，細心放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他穿梭在寂靜的校園里向著校外走去，那片黑暗的世界有一點兒光在等著他，他撫摸著花枝覺得心里是暖的，路燈把他的全身照得透徹，他忽然停住腳步站在路燈之下，燈光下他看著黑夜開始懺悔。

    他向黑暗走了一步離開了燈光，然后他神經質收回腳步猛地蹲在路燈下，他看著前方的黑夜一瞬間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去哪里，他發瘋一樣奔跑，這個黑色的世界中只有零星的路燈和千奇百怪的霓虹，世界要將他吞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