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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剛嘀咕:野哥別這么兇,你看把人都嚇跑了就留個林昭在這兒傻兮兮的浪費我們時間。 林昭抬眼看了眼汪剛,她知道他心里打著什么算盤。 陳澤野看著林昭微微皺眉,帶著絲嫌棄。 他沒說話,但汪剛又道:林昭你沒點眼力見是不是,還不趕緊擦干凈遞過來,你這女的怎么一直這么蠢? 林昭想了想,右手五指往袖子里蜷縮,隨后揮著衣袖擦試著他的籃球,袖領一摩擦瞬間變黑沾上污穢。 她兩袖一伸,舉著球遞過去,擦干凈了。 陳澤野沒接。 林昭就這么低著頭,看上去唯唯諾諾。 陳澤野鄙夷的看著她半截袖子都污黑一片的校服外套,他淡淡一句:臟就算了,還縮頭縮腦的。 說完,他不忘嗤笑一聲,這一聲嘲諷的語氣從他嘴角蹦進林昭耳朵里。 他上斜的嘴角弧度和那聲笑讓林昭握著籃球的十指稍稍用力,他們之間的梁子結下已久,久到光是羅列他的卑鄙行徑恐怕都要耗費大半時間,林昭抿著唇,帶著情緒慢慢地睜大眼瞪他。 旁人未察覺但陳澤野立馬就撲捉到她臉上稍縱即逝的表情,他眼神凌厲,反問她:瞪我? 林昭又是不吭聲。 陳澤野確認那對圓溜的眼睛確實在極不協調的斜瞪著他,瞥過他時神態反常嘴咬唇一抿,他立馬明了,她是在唾棄他。 他倒有些錯愕,是啊,這才應該是林昭本來的面目,什么乖巧畏手畏腳的性子才不是她的本性,此刻她木訥的表情就像一樁傍在快干涸河床旁的枯樹,她死氣沉沉,唯有發火時才有點活人氣息,可她錯就錯在忘了他根本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紙拿來了。剛好這時,鐘琪手里攥著幾抽紙喘息跑回來,正要遞給林昭時才發現狀況不對。 鐘琪動作僵硬在原地,她看到陳澤野從林昭手里單手奪過球,手掌隔著球往林昭肩膀處猛地一推。 陳澤野壓制性的身高,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和力度逼的林昭又是一退,她腳底不穩差點摔倒。 鐘琪正要去扶她,林昭已經扶著墻站住腳。 陳澤野似乎還不解氣,他漠然隨意一扔,藍球朝著林昭砸去。 球砸來時林昭條件反射猛地閉眼,而后只覺得左邊肩膀生疼,一時半會她整個人都懵在原地。 她的劉海墜在耳前遮住了大半臉,陳澤野看不清她的表情,他也不在乎,看她狼狽他得逞后轉身就要走。 一絲頭發粘在唇角,林昭用手勾去,隨后她抬頭看著陳澤野的背影,他個子高,肩寬腿長走得快,但他所給的一次次屈辱仿佛都浮現眼前。 周圍人像看耍猴似的盯著她,那些的眼神不論譏諷還是驚嘆都讓她覺得羞愧難當,她看著那個被他扔掉的球,僅僅只是因為她碰到了。 林昭鼓足氣,再次拾起球后,反手朝陳澤野扔去。 一道利落的拋物線,球砸到樓梯鐵制的扶手,「框」一聲悶響,反彈到墻角。 林昭有些失望,自己球技不佳沒能砸到他,人群里卻已經傳出幾下驚愕的抽氣聲。 陳澤野本來已經邁著步子上樓,聽到聲響,他緩緩回頭看她,微瞇著眼,眼里帶有一絲不可置信的迷惘。 他就站在第三節臺階上,看著林昭此刻倔強的仰著頭,她的胸脯上下猛烈起伏喘息,領口處清晰可見平直的鎖骨線條,她漆黑的瞳孔從渙散到聚焦在他身上,四目相對,她憤懣不甘的情緒在蔓延發酵。 半晌,他居高臨下,緩緩開口:你也就這點本事。 快入秋了加上下了雨街道氣溫有點低,總算熬到一周課程結束,剛出校門,鐘琪聲調低,內疚自責說:今天是我不好,都怪我硬要拉著你陪我去找三班的人。 林昭搖頭,不關你的事。 都是我的錯,你千萬別生我的氣。 我真沒生氣。 聽到這樣的回答鐘琪松口氣,望著公路前扎堆走著的學生,她又說:你不怪我就好,不過你今天也太猛了,我都沒見過你發火的樣子,而且剛才你扔球幸好沒砸到陳澤野不然 林昭馬尾散了,到肩胛處的長發隨風蕩在耳后,她問:不然怎樣? 我們倆肯定慘了。 林昭不以為意。 兩人步伐一致,鐘琪又納悶:可是我覺得很奇怪,你跟他明明沒什么交集,但是他和你好像總爭鋒相對的。 鐘琪還沒說完,林昭又打斷她:不提了,我也已經習慣了。 行吧。鐘琪抿了下嘴尷尬地打住要說的話,可沒走幾步,她突然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林昭走出了好幾步才發覺她沒跟上,于是她轉過身問:你怎么了? 鐘琪:沒怎么。她依舊疑惑的垂著腦袋盯著柏油路面,她又好奇的才說,我真的想不明白,陳澤野莫名其妙的跟個暴躁狂一樣,你現在也莫名其妙的。 林昭閉口不答,她沒有告訴鐘琪,如果對她來說那算是家的話,那她跟陳澤野回家的路其實是一樣的 她抬頭環顧這一條種滿法國桐的道路,一個輪回的下雨天,或許就是他們結下的第一個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