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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抓龐鑫,不但是夜嶼的意思,也是新皇的意思。 龐鑫此人詭計多端,當年便是他將玉谷城受困的消息主動傳遞給了端王,又引導端王趁機對玉谷城落井下石……他也是那場慘劇的始作俑者之一。 夜嶼沉思了片刻,道:“龐鑫這么多年待在北疆,一定不止表面上的原因?!?/br> 人人都說,龐鑫是因為當年與指揮使之位失之交臂,又與夜嶼不和,所以才躲到了北疆。 但夜嶼去北疆之時,卻發現龐鑫手下的錦衣衛們,訓練有素,十分聽命于他。 很多當地的消息,并不會傳回錦衣衛指揮司總部。 當初,夜嶼在黑市的鐵器鋪遇見龐鑫,便懷疑他與北戎暗中勾結。 “通知北疆的探子,讓他們同步搜尋龐鑫,龐鑫的勢力范圍在北疆,那里還有他的人手,他很可能會去與他們匯合?!?/br> 吳僉事急忙應聲。 吳僉事又道:“昨夜,莫百戶傳回消息,他已經到北疆了?!?/br> 與尹忠玉斷了聯絡后,莫遠山便親自去了北疆。 夜嶼抬眸看他,問道:“尹忠玉可有消息了?” 吳僉事搖了搖頭,道:“還沒有。莫百戶應該今日便親自開始找人了,希望忠玉能平安回來?!?/br> 夜嶼沉吟片刻,道:“尹忠玉肯定是查到了什么?!?/br> 他的失蹤,肯定不是意外。 吳僉事表示贊同,他繼續道:“之前探子們傳回的消息里都說,忠玉的行至玉谷城周邊一帶,便沒有蹤跡了,按理說,人已經就在附近?!?/br> 夜嶼微微頷首,道:“還是要盡快找到他,若下一次消息還沒有進展,本座便親自去一趟北疆?!?/br> 吳僉事微愣,道:“您親自去?可如今朝中事情正多,京城恐怕離不開您?!?/br> 這段日子,夜嶼雖然沒有上朝,但依舊每日有公文送去給他。 新皇登基,不少要職新老交替,京城表面看似安穩,實則暗流涌動,不可掉以輕心。 夜嶼緩緩抬眸,看了吳僉事一眼,卻沒有說話。 吳僉事一向謹慎,他盤算著京城現在的情況,忍不住繼續勸道:“大人,莫百戶身手過人,又十分擅長搜索、突圍,忠玉之事交給他,最恰當不過了……屬下以為,大人還是在京城坐鎮比較好,畢竟趙家還在蠢蠢欲動,龐鑫又下落不明,靖王得知新皇登基之后,態度模棱兩可,只怕也不太平……” 夜嶼看著吳僉事,忽然開口問道:“吳僉事,似乎對莫百戶很是熟悉?” 吳僉事一怔,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道:“屬下看過莫百戶的案牘……所以,有些印象……” 夜嶼笑了下,道:“錦衣衛指揮司的百戶,何止上百人?難道吳僉事看過所有人的案牘,都如此熟悉?” 吳僉事愣了下,抿唇不語。 時間仿佛停止了一瞬。 這一次,夜嶼率先打破了沉默。 “吳僉事是什么時候發現的?”夜嶼輕聲問道,他面色十分平靜。 吳僉事沉默了片刻,道:“七年前,大人第一次踏入錦衣衛指揮司時,屬下便認出了您?!?/br> 夜嶼抬眸,與他對視,等待下文。 吳僉事笑了下,道:“大人可能不知道,您的眉眼,真的與葉將軍十分相像,只不過,氣質不大一樣,不仔細看,也發現不了?!?/br> “那你是如何看出來的?你應該……與我父親沒有什么交集罷?” 吳僉事長眉微動,語氣深沉地開口。 “確實沒有交集……屬下同尹忠玉一樣,算是子承父業,我吳家每一代都有人在錦衣衛指揮司任職,所以,待我十五歲時,便也被父親送到了錦衣衛指揮司?!?/br> 頓了頓,吳僉事道:“但到錦衣衛指揮司,并非我所愿?!?/br> 他看向夜嶼,面上掛了一絲笑容,道:“大人是否還記得當年,玄寧軍鐵甲入京的場景?軍容肅整,威風凜凜,百姓們都自發地換上最鮮亮的衣服,手持鮮花美食,走上街頭,迎接玄寧軍凱旋歸來?!?/br> 吳僉事記得,當年玄寧軍入京之時,葉乾作為金吾將軍,騎著高頭戰馬,走在最前面。 他一身寒光,英氣逼人,走到哪里,哪里便有熱烈的歡呼聲。 彼時,吳僉事還是個少年,他隨父親站在城樓之上,駐足眺望,將金吾將軍的模樣,狠狠刻在了自己心里,那是少年的心之所向,亦是他的榜樣。 “那一幕,至今還深深印在我的腦子里,每每想起,都叫人熱血沸騰,心潮澎湃?!?/br> 吳僉事說著,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夜嶼靜靜看著他,眸光微凝,心底也有些觸動。 吳僉事低聲道:“屬下這一生,都十分謹慎。少年時仰慕葉將軍,但我吳家在軍中無人,我便不敢貿然去闖,依從家中安排,入了錦衣衛指揮司,也算是一路平穩,到了現在?!?/br> 吳僉事說著,面上似乎有些許遺憾,但他很快斂了斂神,繼續道:“若要說冒險,便只有一次?!?/br> 夜嶼有些意外,他沉聲問:“哪一次?” 吳僉事沉吟片刻,低聲:“永王妃生產?!?/br> 夜嶼微怔,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吳僉事徐徐道:“那時,端王已經掌權了,他派了公公去永王府,接永王妃入宮,卻恰好碰上永王妃生產?!?/br> “永王妃辛苦一日之后,卻誕下一個死嬰,這死去的嬰孩被放在一個大竹籃里,被接生的穩婆帶了出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