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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芬搖搖頭,道:“不不!夫人您進去,快!” 男孩害怕地抱緊母親,整個人瑟瑟發抖。 小芬不由分說地將葉夫人和男孩推進地窖,葉夫人焦急萬分,連連喚她:“小芬!你……” 小芬找來一個大木箱,擋在地窖門口,她隔著地板,低聲道:“夫人!小芬自八歲開始跟著您,您教小芬讀書明禮,對小芬恩重如山,可小芬不能再伺候您了……您和公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說罷,她沒等葉夫人回應,便跑了出去。 葉夫人抱著男孩,心急如焚,卻又頂不開上面的箱子。 這地窖里黑漆漆的,一絲光線也無,男孩十分害怕,緊緊抱著葉夫人的脖子:“娘親……” 葉夫人一把捂住他的嘴,聲音極低,幾乎貼著他的耳朵:“千萬別出聲……” 外面一陣凌亂的腳步,就踏在地窖的上面。 轟轟隆隆的,仿佛踩在人心上。 葉夫人抱著兒子,心驚膽戰地,一動不敢動。 外面依稀還有小芬的聲音。 “大人,我不知道啊,夫人早就丟下我逃了……” 那穿飛魚服的男子,見問不出什么來,便一腳踏在小芬身上,又連著刺了兩刀。 小芬頹然倒地,不慎撞到了木箱,露出一條地窖的縫隙。 光線射進地窖,男孩驚恐之余,順著縫隙看去,只見那殺死小芬的男子,身著緋紅飛魚服,腳踏金絲黑靴,他一身戾氣,左臉上有極其駭人的疤痕。 他冷冷道:“給我搜!不能有任何漏網之魚!” 有錦衣衛來報:“龐大人,已經搜過了,確實沒有發現葉夫人母子?!?/br> 龐鑫氣急敗壞,道:“去別處看看!我就不信他們能逃出去!” 葉夫人和男孩緊緊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小芬的血跡,順著地縫流了下來,滴滴答答的,仿佛索命的音階,一室血腥,氣味濃得化不開。 男孩有些反胃,先是干嘔了幾次,然后開始劇烈地抽疼起來。 葉夫人抱著他,絕望至極。 地窖的門打不開,可就算打開了,他們又能去哪兒呢? 索性這地窖里還存了半缸水,他們便靠著這一點水,苦苦熬著。 不知過了幾天,地窖上面,再次發出了聲響。 男孩已經暈了過去,而葉夫人還艱難地支撐著,她心頭一緊,下意識抱緊兒子。 “夫人!小葉!你們在嗎?” 一個熟悉的少年聲響起,葉夫人一愣,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下一刻,上面的木箱被人推開,地窖門把松動,蓋板被打開了,一束光射入地窖,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葉夫人有一瞬間的恍惚,外面的人卻喜極而泣:“夫人!我是遠山??!我回來了!” 莫遠山聲音顫抖,卻充滿了激動,葉夫人又累又餓又驚恐,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莫遠山連忙跳下來,從她手中接過男孩,探了探他的鼻息。 雖然微弱,卻總算還活著。 莫遠山鼻子一酸,將孩子背起來,他輕得仿佛只余下一副骨架了,令人心疼。 “夫人,我找到了幾名活下來的同僚,這幾日一直在城里搜尋您和公子的下落,終于找到你們了!” 葉夫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流著淚點頭,她擔驚受怕太久了。 莫遠山背著男孩,帶著葉夫人出了地窖。 小芬的尸首就在旁邊,還睜著眼睛,滿臉恐懼。 葉夫人潸然淚下,心頭大慟,伸手為她合上眼,才跟著莫遠山出去。 長街上依舊混亂不堪。 “夫人,咱們走小路去城門,到了那里,有人接應咱們?!?/br> 莫遠山帶著葉夫人,在城里七拐八拐,繞過了所有的崗哨。 這一路上,葉夫人看到許多懸賞捉拿永王余孽、葉乾同黨的告示,她心頭仿佛被冷水潑過,涼得發抖。 他們慎之又慎,走了許久,終于來到了城門附近。 兩個乞丐模樣打扮的男子走了過來,葉夫人定睛一看,有些意外:“怎么是你們?” 他們是葉乾的近衛,與葉夫人也算熟識。 兩人在城里逗留了許久,將情況都摸清了,其中一人低聲道:“夫人,屬下已經買通了城門的守衛,等會城門換班之時,我們就能出去了……” 莫遠山也道:“如今端王上位,正在排除異己,咱們務必小心?!?/br> 葉夫人點了點頭,她連忙問道:“將軍呢?你們可有見到他?” 自城破那一日開始,葉夫人便帶著孩子逃亡,都沒有機會去找葉乾。 兩名近衛一聽,頓時面色僵住,不知道如何開口。 其中一人,忍不住目光向城門瞟了一眼,又急忙收回。 葉夫人微怔,她下意識回頭,向玉谷城的城門方向看去。 下一刻,她渾身恍若雷擊,頹然跌坐在地上。 這聲響嚇醒了昏睡的男孩,他趴在莫遠山背上,茫然地張開了眼,定睛一看—— 不遠處的城樓上,懸著一顆人頭。 這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親,葉乾。 男孩呆呆的看著,他渾身顫抖,冷汗直流,胃腹劇烈疼痛起來,恍如被火烤,被刀割,被針刺。 他突然“哇”地一聲,嘔出一口血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