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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是小宴,除了幾位王爺外,只有少數作陪的大臣。 大臣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見到梁王來了,紛紛上前問安。 梁王笑著,一一應了。 他踱步向前,目光掃視一周,落到一個熟悉的背影之上。 “靖王到得這樣早?”梁王似笑非笑地開了口。 靖王轉過身來,一見梁王,頓時露出笑容:“皇兄也到了?何時入京的?” 梁王笑了笑:“幾日前入京的,你呢?” 靖王勾起唇角,笑容有些憨厚:“臣弟的封地離京城太遠,生怕趕不及年宴,早早就出發了,四日前便到了京城?!?/br> 梁王輕蔑一笑,道:“還是你準時?!?/br> 靖王是先皇眾多兒子中,最平庸無用的一個,眾人都拿他當笑話看。 靖王早些年性子頗為跋扈,但近些年收斂了不少,一直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封地,哪里也不去。 兩人正聊著,太監尖細的嗓門響起:“皇上駕到——” 皇帝今日難得穿了一身整齊的龍袍,自云華臺后方,一步一步踏上高臺,緩緩落座,面無表情。 “皇上萬歲萬萬歲!”眾人齊聲高呼。 皇帝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懶洋洋道:“眾愛卿,平身?!?/br> 眾人應聲而起。 皇帝掀起眼簾,目光逡巡一周,問道:“寧王呢?” 柳公公湊上前,低笑道:“寧王殿下派人送來消息,說是……起晚了些,很快就過來……” 皇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這借口還能再敷衍些嗎?” 柳公公面色頓住。 皇帝瞟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馮韓,張口問道:“廠公可知,寧王昨日在哪?” 錦衣衛的眼線遍布五湖四海,但這京城的事,東廠卻更為清楚。 馮韓面無波瀾,沉聲答道:“回皇上,聽說寧王殿下昨日一如今,便去了春滿樓參加花魁大典……然后,又去了江味樓?!?/br> 眾人一聽,面面相覷,還有些臣子,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皇帝長眉一挑:“他去江味樓做什么?” 馮韓道:“奴才不知,可能是因為江味樓推出了新菜式……” 皇帝嗤笑一聲,道:“好好好,隨他?!?/br> 眾人見皇帝一臉嘲諷,也跟著笑了起來。 皇帝看了柳公公一眼,柳公公立即會意,一揚手,道:“上歌舞?!?/br> 此時臨近傍晚,暮色微沉,寒風呼呼。 絲竹之聲響起,一群舞姬,身上僅著遮羞彩布,自云華臺下方,悠然列隊而上。 她們雖然濃妝艷抹,但各個神色倉惶,樂聲一響,便各個如驚弓之鳥一般,連忙施展水袖,跟著節拍舞動起來。 皇帝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們,分外認真。 梁王坐在長案前,眸光落到這些舞姬身上,總覺得有幾分古怪。 他端起酒杯,飲了一口,正想回頭與齊先生說話,卻突然發現,齊先生不見了。 “齊先生呢?”梁王開口問道。 一盤的太監對那位樣貌清秀,身量瘦弱的齊先生還有些印象,道:“齊先生似乎找方便去了?!?/br> 梁王眉目皺了皺,沒再說話。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舞姬們身上,舞姬們的動作不算熟練,但十分賣力,一個個仿佛拼盡全力,惶恐至極。 她們身披大紅的舞衣,僅僅遮住了關鍵部分,冷得瑟瑟發抖。 整個云華臺的氣氛,籠罩在一種難以言說的古怪之中。 梁王淡淡掃了一眼身旁的靖王,靖王瞪大了眼,一目不錯地盯著舞姬們,那眼神,仿佛是在獵艷。 梁王嗤之以鼻,繼續喝自己的酒。 一舞畢了,舞姬們停下動作,急急忙忙到舞臺中央集合,向皇帝行禮。 皇帝抬眸看了看,伸手,隨便指了一個女子,道:“你跳得最差,賞給禁衛軍了?!?/br> 那女子渾身一顫,頓時哭出了聲:“皇上饒命!饒命??!” 皇帝置若罔聞,慢條斯理地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云華臺上的眾人,早就見慣了皇帝為所欲為,沒有人吭聲。 皇帝眼珠轉了轉,最后,落到梁王身上,道:“梁王覺得這歌舞,如何?” 梁王連忙放下酒杯,拘起笑容,道:“甚好?!?/br> 皇帝“哦”了一聲,笑意更盛:“你就沒發現,這里面有些人……是你見過的?” 梁王心中咯噔一聲,面上仍然繃著笑臉,問:“臣弟……方才沒有注意到?!?/br> 皇帝面露失望,道:“這支舞,可是朕專門為你準備的,你居然沒看出它的特別之處?”頓了頓,皇帝又自問自答:“這些女子,全是梁潛和徐一彪的家眷?!?/br> 話音一落,云華臺上的眾人,面色微變。 梁潛也好,徐一彪也罷,一個是前任江南巡撫,一個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都是皇帝曾經十分信任的重臣。 一朝失勢,妻兒姐妹就落得如此田地,實在讓人唏噓。 梁王心中微頓,干笑了兩聲,道:“聽說梁潛和徐一彪罪犯滔天,都已經下了詔獄,臣弟怎敢與他們為伍?至于他們的家眷,臣弟更是見所未見?!?/br> 皇帝聽了,哈哈一笑,道:“朕就知道,梁王記性不好,自己做過什么,都不記得了?!?/br> 頓了頓,皇帝揚聲道:“來人,將東西呈上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