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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答吳僉事的問題,反而沉著道:“吳僉事,見令牌如大人親臨,是不是?” 吳僉事怔住,點了點頭。 眾人皆驚,連忙對著令牌躬身行禮。 舒甜微微揚起頭,看向吳鳴,道:“吳大人要排查眾人,是職責所在,我無意阻攔,但請勿屈打成招,以免冤枉了自己人?!?/br> 后廚眾人一聽,頓時感激涕零。 吳鳴薄唇微抿,面色慍怒:“就算董姑娘不說,我也會秉公辦理?!?/br> “好?!笔嫣鹋c他對視,毫不示弱,一字一句道:“還有一件事——我要見夜嶼大人?!?/br> - 都督府中,此時忙得不可開交。 樊叔將幾位大夫引到一旁,低聲問道:“諸位,我們大人的病情到底怎么樣?” 大夫們面面相覷,滿面愁容。 “大人中的毒無色無味,若不清楚是什么毒,自然也不好解啊……” “對,大人的毒性來勢洶洶,還是要快點找出毒引,才好對癥下藥??!” “樊總管……指揮使大人情況不妙,請恕老夫直言,要做好準備啊……” 樊叔面色一白,憤然道:“你胡說什么!” 那大夫被樊叔吼得一震,再不敢說話了。 樊叔掃視眾人一眼,沉聲道:“諸位,我知大人毒性難解,我們已經安排人去追查下毒之人,在結果出來之前,請各位務必穩住大人的病情!” 三位大夫面色微頓,鄭重點頭。 送走了三位大夫,樊叔面色極差。 冬洪自外面進來,揚聲道:“樊叔,您看誰來了!” 樊叔正煩心不已,下意識斥道:“又怎么了???” 他抬眸一看,引入眼簾的是一襲青綠色的襦裙,仿佛寒冷中唯一的春意。 樊叔目光上移,對上舒甜澄澈的眸子。 樊叔面露驚訝:“董姑娘???” 舒甜走上前來,溫聲道:“樊叔,我聽說夜嶼大人身中劇毒……現在怎么樣了?” 樊叔嘆了口氣,將大夫們的看診結果告訴了她。 舒甜蛾眉微攏,指尖微凝。 樊叔低聲道:“若是能查出這毒的來歷,還有機會解……萬一查不出來……” 樊叔面色僵住,不敢往下想。 舒甜抿了抿唇,低聲道:“樊叔,如今尹大人和吳大人他們都在查找下毒的人,說不定很快就會有消息,您別急壞了身子?!?/br> 樊叔悵然點了點頭。 此前,他一直擔心夜嶼的胃疾。 那胃疾仿佛是一個定時炸彈,已經開啟了倒計時。 但萬萬沒想到,胃疾最壞的情況還沒有到來,便先遇上了這件事。 樊叔仿佛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舒甜見他如此神色,也有些于心不忍。 “樊叔,我能不能去看看夜嶼大人?” 舒甜眸光清澈,滿含擔憂,有些央求地看著樊叔。 樊叔心頭一軟,點了點頭:“去罷?!?/br> 有董姑娘陪陪大人,說不定大人能好受些。 舒甜踏入臥房,恰好碰到秋茗帶著添兒出來。 添兒一見舒甜來了,頓時小嘴一癟,哇哇大哭。 “舒甜jiejie……夜嶼叔叔他、他中毒了……嗚嗚嗚嗚……” 舒甜連忙蹲下,將她摟過來:“添兒別怕,舒甜jiejie來了……” 添兒伸出小手,抱住舒甜的脖子,泣不成聲。 舒甜伸手撫上添兒的后背,輕聲安慰道:“添兒乖……” 舒甜目光轉向床榻邊,夜嶼躺在床上,面色蒼白,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他嘴唇毫無血色,看上去虛弱至極。 舒甜心潮涌動,眼角微熱。 平日里,他總是清清冷冷,沉默寡言。 遇事時,卻沉著冷靜,殺伐果決,總能很好地保護別人。 舒甜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 添兒抽泣道:“舒甜jiejie,夜嶼叔叔他會不會死?聽說人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了,是不是真的?” 舒甜怔住,她松開添兒,目光落到她身上。 添兒緊緊抿著小嘴,等待舒甜的答復,原本愛笑的眼睛,如今掛滿了淚珠,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舒甜略微平復一下心情,道:“添兒,你夜嶼叔叔現在確實有點危險……但他不會死的?!?/br> 添兒一愣,小聲問道:“為什么?可那些大夫說得很嚇人……而且,有人說夜嶼叔叔害人太多,如今遭報應了,嗚嗚嗚……” 舒甜轉頭,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夜嶼,輕聲道“外界都說他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但若沒有他,那些逃難而來的孩子們,不會有安身之所;若他不親自下江南,那些無辜的匠人們,只怕現在還在被人奴役。他看起來高高在上,卻能體會民間疾苦,對路邊病危的乞兒施以援手,對我這樣萍水相逢之人,能舍命相救……他為人正直不阿,又心地善良。大人是這樣好的一個人,他一定會有福報的?!?/br> 舒甜字字清晰入耳,添兒漸漸止住了哭聲,連秋茗也心頭一熱。 “我相信,他一定會熬過這一次劫難……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顧他?!?/br> 舒甜聲音溫柔,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摸摸添兒的頭,清淺一笑。 誰也沒有發現,躺在病榻上的人,睫毛微顫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