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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玉娘……還真沉得住氣。 玉娘入錦衣衛指揮司快半個月了,如果沒遞出一點消息,皇帝那個性子……怎么受得了? 按夜嶼的意思,不能讓玉娘閑著,若她按兵不動,就得引蛇出洞。 尹忠玉輕嘆一下,道:“難不成……天天這么守著?” 吳僉事搖了搖頭:“夜嶼大人說,不必再日日守著了?!?/br> “為何?”尹忠玉疑惑問道,一旁的付貴和范通通,也投來了不解的目光。 吳僉事低聲:“昨夜大人同我說,他找到暗樁了?!?/br> 尹忠玉面上一喜:“真的?” 吳僉事無聲點頭。 尹忠玉正想問是誰,吳僉事卻輕咳了兩下,打斷了這個話題。 吳僉事側過頭,下意識看了一眼舒甜。 舒甜正忙著準備澆頭,修長的脖頸低著,發絲微垂,神情十分投入。 他心中微頓,這小廚娘……真的能做暗樁嗎? 不過夜嶼大人一向慧眼識珠,既然選了她,那她必然有可取之處。 經過一番忙活,這四人點的十一碗米粉,終于煮好了一半。 舒甜和小虹連忙將米粉用托盤端了過來。 舒甜眉眼輕彎,笑道:“請各位大人慢用?!彼謱σ矣窈头锻ㄍǖ溃骸耙笕?,范大人,米粉煮好后,放久了會影響口感,等兩位吃得差不多了,我再將余下的煮好端過來,好不好?” 她聲音溫柔,明眸皓齒,笑起來時眼睛像月牙一般,范通通看得兩眼發直,忙不迭點頭。 “別看人家姑娘了!吃你的粉!”付貴用胳膊肘捅了下范通通。 范通通哼了一聲:“看看怎么了!她剛剛也看我了~她還對我笑呢!” 他一面說話,兩頰的rou都跟著抖。 眾人:“……” 尹忠玉打哈哈笑了聲:“不說了,吃粉,吃粉!” 說罷,他拿起筷子,直接戳進米粉里——這米粉和前幾日的,有些不同。前幾日的米粉,是條狀的,有棱有角,顯然是用刀手工切制的,今日的米粉確是圓的,尹忠玉想了想,應該是把米漿倒入某種磨具里做的。 他這一碗的澆頭,是麻辣牛rou。 他先是夾起一片牛rou,送入口里——這牛rou鹵過,rou質勁道,軟而不爛,絲絲入扣。 咸香中帶著麻辣,麻辣中蘊含著一點點嗆香味,十分誘人。 尹忠玉吃完一片牛rou,就滿口鮮香了。 尹忠玉是個不怕辣的,這麻辣牛rou米粉,連湯都泛著油紅,他夾起一筷子米粉,嗦進嘴里,白嫩嫩的圓粉,滑溜溜的,上面掛了一層薄薄的紅油,連帶著粉芯都很入味,熱辣地盤旋在嘴里,他大口大口咀嚼起來,吃得“滋滋”作響。 付貴是個極其挑食的人,愿意吃什么,不愿意吃什么,都要看心情。 比如早膳,他就不喜歡吃太辣的,只想先來些清淡的開開胃。 他凝視面前的大碗——榨菜rou絲粉的湯頭呈淺醬色,米粉瑩潤潔白,上面洋洋灑灑鋪了一層榨菜和rou絲,整個畫面清清淡淡,十分和諧。 付貴心中的滿意多了兩分。 不同于其他人的狼吞虎咽,他挑起米粉,慢條斯理地放入口里。 沒有經過重料熏陶的米粉,還能嘗出淡淡的米香,輕輕一咬,米粉應聲而斷,嘴里透出一股葷香。 嗯……是rou絲的香味。 付貴夾起一點榨菜rou絲,張口接住,咀嚼起來。 這rou絲和榨菜一起炒過,rou絲里帶著淡淡的咸香味,很有嚼勁,榨菜過了油,咸香的味道被更好地激發出來,爽脆可口,很是解膩。 付貴嚼得嘎嘣脆,嘴角微微上揚。 吳僉事一向守舊,他第一次吃雜醬粉的時候,便驚為天人,此后,便次次都要雜醬粉了。 范通通吃得最快,別人一碗還沒吃完,他的兩碗已經空了。他最喜歡吃舒甜做的煎蛋,這煎蛋兩面金黃,中間幼嫩,很合他的胃口。 如今一日比一日冷,早上大家走來錦衣衛指揮司,凍地耳朵都發僵了,可一碗米粉下肚,熱量從胃部傳遞到四肢百骸,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 “太好吃了!”范通通連湯都喝了個底朝天。 付貴瞪了他一眼:“能不能注意一點兒咱們千戶的形象!” 范通通:“嗝……” 付貴嫌棄地背過身子,懶得看他了,付貴看向尹忠玉。 尹忠玉從容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嘴,滿臉愜意。 “對了,上次你們去武義巷追查反詩,后來怎么樣了?”付貴隨口問道。 尹忠玉收了手帕,道:“可別提了……我們本來已經查到了那個文書先生,但線索又斷了?!?/br> 付貴眉毛皺起:“怎么回事?” 尹忠玉正色道:“那文書先生不過是受人唆使,寫反詩的另有其人……我們本來想跟著他,順藤摸瓜……但不知怎么的,他好像發現了我們,然后,居然在家里上吊了!” 幾人面露驚訝。 付貴沉聲道:“你不是還沒抓他嗎?怎么就自殺了?” 尹忠玉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如今錦衣衛在民間的名聲,是越來越差。 若有孩子不聽話,便有大人嚇唬他:“如果你還這么調皮,錦衣衛就會把你抓走!” 所以,那文書先生畏懼詔獄的嚴苛酷刑,所以畏罪自戕,也不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