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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忠玉“唔~”了一聲,咬下一大口包子。 綿軟可口的包子,夾著脆咸鮮香的酸菜,香而不膩,讓尹忠玉吃得津津有味。 夜嶼余光瞥到他,眸中有一絲疑惑。 錦衣衛指揮司的伙食如此之差么?尹忠玉好歹是個千戶,怎么吃個包子都像如獲至寶。 罷了,反正夜嶼對吃食也不感興趣,別人吃什么,更是與他無關了。 尹忠玉吃完了七個包子,終于覺得肚子有些飽了,他有些猶豫地看了看最后一個包子。 “大人……您真的一個也不吃嗎?”尹忠玉小心翼翼問道。 夜嶼幾不可見地搖頭。 尹忠玉輕嘆一下,這包子如此美味,怎么能暴殄天物呢?他心安理得地拿起了最后一個包子,用手撕開。 夜嶼抬眸,恰好看見白面裂開,rou汁滲出的場景,頓時面色一僵。 胃里陡然翻滾起來,一浪接著一浪。 夜嶼面色泛白,他立即移開目光。 但rou包子的味道,繼續飄入夜嶼的鼻腔,他的面色更難看了,忍不住轉過臉去。 他試圖看些別的,來分散注意力。 目光落到不遠處的大桌,桌上的孩子們已經吃完了包子,幾個大一些的孩子,自覺地開始收拾桌子。 小米是最小的meimei,她乖乖地坐著,兩條小短腿晃晃蕩蕩,看著哥哥jiejie們收拾桌子。 原本面黃肌瘦的她,這會兒吃飽了,小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來,眼神都亮了幾分,神情十分滿足,與之前在街上倉惶落跑的樣子,判若兩人。 舒甜俯下身來,掏出手帕,素手輕捻,為小米擦了擦小嘴。 她神情專注,動作溫柔,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小米顯然也很喜歡她,笑嘻嘻地跳下長凳,抱住她的裙裾撒嬌,舒甜親昵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隨手遞給她一個小木球玩。 舒甜抬眸看向長君:“今日不必做什么了,你們早些回去罷?!?/br> 舒甜感受到夜嶼的目光,時不時向這邊飄來,心中有些忐忑。 人人皆知,當今圣上,最信任的人有兩個,一是東廠廠公馮韓,二是錦衣衛指揮使夜嶼。 這兩個人,一個主內,一個主外,相當于皇帝的眼睛和耳朵。 然皇帝性情暴虐,昏庸無道,旁人一句話不合他心意,便可能人頭落地。 為了排除異己,皇帝這些年靠錦衣衛和東廠,殺了不少忠臣良將。百姓們對皇帝和這兩大組織,是敢怒不敢言,一直以來都敬而遠之。 其中,錦衣衛指揮使夜嶼,武功最強,他性子孤傲,殺人不眨眼,人人得而誅之。 舒甜從未想過,居然會有錦衣衛光顧自家飯館。 雖然不知道這兩人在錦衣衛的地位,可單看夜嶼的氣質,就知道不是等閑之輩。 她怕孩子們哪里言行不當,會觸怒這兩人,便想將他們早些送走。 長君與舒甜對視一眼。 他年紀雖小,但聰慧懂事,立即明白了舒甜的意思。 “咱們走吧,改日再來!”長君說罷,便帶頭向門外走去。 外面的雨已經小了不少,此時離開,總比待在這里安全。 孩子們很聽長君的話,急忙跟上他,小米走在后面,忽然手指一滑——掌心的小木球,便“鐺”地一聲落地,滾了出去。 “球球!”小米驚呼一聲,下意識追著球跑。 小木球沿著地面紋理,滾到了一雙黑色的靴子面前,“咚”地一聲,發出一聲撞擊的悶響。 靴子的主人坐得筆直,背脊寬廣而清瘦,一襲深紅飛魚服,側分點地。 夜嶼緩緩側頭,一眼掃來,眸色冰冷,面無表情。 小米奔到夜嶼跟前,頓住了步子。 這無形的魄力,嚇得她渾身僵直,害怕極了。 她搓著衣角,委屈巴巴地看著夜嶼,想要到桌下撿回舒甜送她的小木球,卻又不敢。 舒甜見了,心頭微震,她剛要上前,卻忽然見到夜嶼俯身。 修長白凈的手指,夾起彈珠大的小木球。 夜嶼將手伸到小米身前,攤開手掌,圓滾滾的木球躺在布滿薄繭的掌心中。 “拿去?!币箮Z聲音淡淡,卻如玉石撞擊一般好聽。 小米瞪大了眼,呆了一瞬才回過神來,一把抓過小木球,轉頭就跑。 跑了兩步,她又停了下來,轉過頭看夜嶼,支吾道:“謝謝哥哥?!?/br> 夜嶼眸色微滯,眼神如冰雪消融,柔和了幾分。 但轉瞬即逝。 小米跟上孩子們,一同離開了,舒甜也終于松了口氣。 這小小的插曲,并沒有影響尹忠玉吃包子。 一籠大包子下肚,尹忠玉有些撐得起不來了,他打了個飽隔,朗聲道:“姑娘,結賬!” 舒甜連忙應聲而來。 她有個習慣,每次收桌,都要看看顧客剩菜的情況。 若是哪一道菜剩得太多,她便會詢問客人原因,一一記錄下來,設法改進。 她的包子便是如此,越做越好,引得十里八鄉的人都慕名前來。 舒甜看了看桌面,包子已經吃完了,小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她輕聲道:“二十文?!?/br> 尹忠玉吃得滿意,掏出一錢銀子,擺在桌上,大喇喇道:“不必找了!” 舒甜笑了下,卻沒有收下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