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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韓素娥和謝景淞還在院中,方伯遠遠看見人影朝著這邊來了,忙招呼他倆躲進屋里去。 兩人進了昨晚休息的房間,將木門掩上。 農舍隔音不好,沒一會兒就聽見來人的聲音。 那人聽起來應該是中年男子,一進院子便疑道:“你這屋子里有別人?” 方伯的聲音響起,與平常無異?!笆裁磩e人?” “我剛還看到這院子有別人?!?/br> 屋里的兩人看了彼此一眼,來人難道發現了他們。 “風大,有樹的影子,你看錯了,”方伯語氣聽起來并不怎么客氣,仿佛不歡迎來人,“你來干什么?” “來看看您,父親近日過得還好嗎?”中年男人恭敬地道。 方伯還有個兒子?韓素娥驚疑地看了眼謝景淞,之前不是說只有一個女兒。 謝景淞無聲地朝她搖了搖頭,嘴唇一動。 女婿。 果然,便聽方伯怒道:“誰是你父親,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來關心?!?/br> “阿笙雖然不在了,但您永遠是我的岳父,小婿怎能不來看望您,”男子苦口道,似乎提了什么東西,“這是一點心意,馬上冬至了,父親注意保暖御寒?!?/br> 方伯鄙夷道,地面傳來敲擊的聲音:“拿著你的東西滾,我不想看見你!也不想要你的東西?!?/br> 不知道的人聽了,還會覺得這男子一片孝心,而方伯有些不領情了。 男子顯然已經習以為常,沒有計較方伯的態度,依舊好言好語,“您不方便下山,還是收下這些東西吧?!?/br> 他似乎將東西放在了地上,然后開口:“您不想見我,我問個事就走?!?/br> “聽說您今天下山去村子里了,還當了東西?!?/br> “混賬!你派人跟蹤我?”方伯怒不可遏,一陣棍子敲擊的沉悶聲音響起,像是在打那男子。 男子招架不住,連連抬手去擋,“岳父,岳父,小婿只是問一下,您別打了?!?/br> 他的聲音遠了點,應該是逃到了門口。 “岳父,您當的那東西是從哪兒來的?那可不是尋常人的東西?!?/br> “撿來的,”方伯又咆哮,“管你什么事!” 男子想了想,突然道:“您可有遇見一對兄妹?”他向院子里伸長了脖子,探頭探腦,“屋里真沒人嗎?” 聽見這句話,韓素娥心中一突,扒在門上的手緊緊抓住了門板。 方伯的聲音傳來,“什么兄妹,這里怎么會有人,沒見過,快滾!” “你這個不要臉的畜生,快滾出這里!” 他似乎舉起了長棍趕人,劈里啪啦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伴隨著男子哎呦哎呦的叫喚。 來人倉皇而逃。 過了一會兒,方老伯進屋,看了眼兩人。 “人走了?!?/br> 他皺了皺眉頭,“林龐那賤人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懷疑你們在這里?!?/br> 林龐是他女婿,這個女婿難得上山來看他,此次上山來,表面假惺惺地探望,恐怕目的不單純。 “你托我當掉的那枚玉佩,我只說是在路邊撿來的,估計還是引起了懷疑,只是不知道林龐為什么要打聽這件事?!?/br> 謝景淞面色鎮定地點了點頭,“無妨,我讓您當掉玉佩,本就是為了一些人的注意?!?/br> 只是不知被引起注意的人,是不是他想找的人。 “安全起見,這兩日你們最好不好在院中,盡量待在屋里,免得又有來人?!狈讲f,這次僥幸糊弄了林龐,是因為他離得遠的時候兩人就進屋了,所以沒讓他看清。 下次就不一定這么幸運了。 對他的提議,兩人并沒有反對。 韓素娥猶豫半晌,“他還會再來嗎?” “我身上無利可圖,他很少來這里,”方伯臉上浮起一抹厭惡,“若是下次再來,恐怕真的是心里有鬼?!?/br> 韓素娥試探地問:“您……和他關系很差嗎?” 方伯跨著臉,也沒有避諱,“讓你們看笑話了,我這個女婿,我是真不想承認他是我女婿?!?/br> 林龐是他見過最薄情寡義厚顏無恥之人,若不是他,女兒也不會那么早逝。 在他的陳述中,兩人大體得知了事情緣由。 原來林龐本是鎮上一家富戶子弟,方伯的女兒阿笙不過是個采藥女,當年在山中救了不慎跌傷的林龐,林龐在這里養病期間,和貌美善良的阿笙日久生情,于是不顧家人反對搬出林府,自立門戶,并娶了阿笙。 方伯因為不放心女兒,又受到林龐的邀請,便搬去同他們一起生活,兩人一開始還算恩愛,還生了一個女兒,可好景不長,林龐并無經商頭腦,漸漸維持不下去,兩人開始為柴米油鹽爭執,這時林龐母親林夫人又適時出來,勸他們搬回林宅,假意接受阿笙,林龐欣然答應,阿笙雖然猶豫,但是坳不過丈夫,最終無可奈何地和他一起去了林府。 搬回林宅沒多久,林夫人就以阿笙無子為由給林龐納了一房小妾,林龐在阿笙面前信誓旦旦說此生唯她一人,但父母之命難違,這是無奈之舉,實際上早就厭倦了阿笙,興高采烈地接受新納的妾室。 納妾的當日阿笙還在小產養病,經此一事,她元氣大傷,也心灰意冷,方伯數次到林府勸女兒同林龐和離,同自己回到山中,但阿笙放不下女兒,林家也不肯放人,便不了了之。后來林夫人變本加厲,整日拿婆婆的身份苛責阿笙,還繼續給兒子納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