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頁
他說得模糊,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語,但韓素娥聽了后慢慢坐直,繃緊脊背 她明白了。 自她到覃州,冥宗只是察覺到她的存在,接著便聯絡了景闌,景闌來到這里,才真正確定她的方位。 素娥微微咬牙,那枚玉鐲當初就應該扔在河里。 “裝鐲子的荷包,丟掉?!鄙砗笠粋€聲音附耳道。 她一愣,旋即照做,解開懸掛在腰間的囊袋,將那之前放過玉鐲的荷包扔在草中。 “已經晚了?!?/br> 景闌嘴角噙著抹笑,雙指并攏,向身后下令。 “女的活捉,男的殺掉?!?/br> 命令既出,密林中出現一道道黑影。 風聲之下,還有弓弦繃緊的聲音。 指尖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數道黑影伴隨著劍光向馬上二人沖去。 見狀,素娥還未及反應,便感到韁繩一扯,隨即掉轉了方向。 長鞭狠狠抽在馬腹上,受驚的馬頓時飛奔而出。 “還想跑?”景闌微瞇雙眼,看著那道緊密相擁的身影,眸中閃過晦暗。 “放箭!” 嗖地一聲,數箭齊發,發出擦破天空的刺耳聲。 銀光一閃,謝景淞揮劍擋掉箭雨,右手一甩馬鞭,又將幾支箭矢卷下。 緊張激烈的聲音傳來,素娥咬住牙關,握緊韁繩。 有黑衣人追近了,殺意濃郁,刀泛寒光,謝景淞于馬上與對方交手起來,長劍揮舞,將對方擊退幾分。 韓素娥記得他的話,不曾回頭,也不生出膽怯之意,只管驅馬狂奔。 很快便到了先前路過的岔路口。 “左拐?!?/br> 聞言,她稍遲疑,旋即調轉方向,依言拐進那條道上。 風呼呼刮過耳畔,劇烈顛簸中,她想到,這條道路是通往懸崖的,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謝景淞說走這條路,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得跟著他。 如同蟬衣所說,道路的盡頭,筆直地通往一處懸崖峭壁。 韁繩勒緊,馬匹猛地停下,前蹄高高揚起,嘶叫一聲。 幾粒碎石翻滾著掉下崖邊,砸在崖壁上,發出清脆聲響。 韓素娥小口喘息著,剛要開口,便見身后人翻身下馬,寥寥數語順著風聲灌入耳中,輕得幾乎不可察覺。 她愣了愣,轉頭看過去。 在幾丈外,刺客圍成一圈站開,堵住二人退路。 白袍公子慢慢從黑衣人群走出,站在最前面。 “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景闌悠閑打量她身后一眼,“再往前走,可是萬丈深淵?!?/br> “與其落到你手里,倒不如一死了之?!?/br> 韓素娥語氣平靜,臉色絲毫不見畏懼。 她腰脊筆挺站在崖邊,青絲隨風飛揚,綃裾似薄霧搖曳,如一株幽蘭,瑰姿艷逸,卻搖搖欲墜,美麗得不堪一擊,愈加引人采擷。 景闌盯著她的目光逐漸變深,他想要親手折斷這株花,此時決不能失手。 怕她真的跳下去,他不再步步緊逼,作勢讓手下收起箭矢,假意同她攀談起來。 “韓姑娘,其實景某一直有個疑惑,”景闌開口,暗地在背后比了個手勢,“我自認從未得罪你,可是韓姑娘每次見了景某,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敢問是為何?” 聽他裝腔作勢,素娥不由冷笑:“男女有別,我和景公子非親非故,為什么不避開?” 他自己抱著什么心思,難道不清楚嗎,竟還有膽量替自己叫屈。 “是么?”景闌挑了挑眉,目光一轉,落在另一人身上,“可你為何不與他避嫌?” 不僅不避嫌,舉止間甚至處處透露著親密。 不等她回答,他又悠悠開口,語氣緩緩,但帶了些咄咄,“對了,我差點忘了,你也不曾與那位黃公子避嫌?!?/br> 既然如此,為什么偏偏對他如此冷淡。 想到這里,他眼睛定定地打量起她身后的那個人,眉頭輕輕擰起。 是他從未見過的人。 他直覺一向不錯,此時看不透對方,可至少也能通過外表知道對方不是尋常之人,不由隱隱生出危機感。 從頭到尾,那個人不曾出聲,可是對韓素娥維護之意卻那么強烈。 兩人并肩而立,眼神少有交匯,卻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好似一對玉人,天造地設,情投意合。 景闌輕飄飄地掠他一眼,驀地開口挑撥道:“韓姑娘這么快便忘了黃公子?” “真是無情啊,”他感嘆一聲,“我記得,那日在南鳴山,韓姑娘同黃公子形影不離,舉止親近,狀似……”他停了停,意味深長,嘴邊扯開一抹惡意的笑,“如今不及兩月,韓姑娘便找到了另一個裙下之臣,景某屬實佩服,只可惜——” 他話沒說完,突然聽見一道風聲襲來,忙急急側頭,躲過那粒飛來的石子。 鬢側的發絲被疾風掀起,蕩了蕩,景闌慢慢轉回頭,雋秀如畫的側臉落下一道紅痕,隱隱作痛。 他眸光一冷,視線如刀,一寸寸割過那人的臉。 對方俊美無儔的面容毫無波瀾,眉眼含霜,不動聲色對上他視線。 景闌惱怒混雜著訝異,也生出嗤嘲,他的話果然激怒了對方。 見狀,韓素娥輕輕一哂,輕抬下頜,傲慢地掃他一眼,像撣了?;覊m般,替他說完接下來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