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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瑋元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公事公辦,“據我所知,營中可調動的人馬就只有一萬而已,若是調走六千,只剩四千人馬駐守,若是夏軍殺個回馬,那后果將不堪設想?!?/br> 不等二人回應,他繼續道:“而且這情報來得過于輕巧,倒像是主動找上門來的,如果輕信假情報,恐釀成大禍?!?/br> 聞言,陳春臉色一冷,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難道是說我手下有jian細?” 韓瑋元神情不變,他沒說話,但向來笑著的桃花眼此時一片冰冷,直視著陳春,銳利冷靜。 “韓大人此話就有些傷人了,陳副官和他手下一直戰戰兢兢恪守職責,守護一方百姓,到你嘴里,怎就成了jian細?”詹魏一拍陳春的肩膀,“陳大人消消氣,不要同這人一般見識?!?/br> 他冷冷一笑,輕嗤著:“說起jian細,倒還想問問韓大人,那泄露的軍工水路圖又是怎么一回事?” 韓瑋元一怔。 陳春氣地直喘粗氣,他自然也知道此事,輕蔑地掃了眼對面愣著的人,而后轉向詹魏,抱拳道:“大人,你也知道,前幾次的情報都是千真萬確的,無一次出錯過?!?/br> 詹魏又拍他肩,半是安慰半是勸解,“本官知道你忠心,也相信這次情報為真,畢竟是損失了四個探子才換來這消息,等此戰勝利后,本官定會向上面請示,好好犒賞你和手下的人?!?/br> 他說著,半攬著陳春走出議事廳,商議起其他事來,全然將在場的第三個人視作無物。 韓瑋元知道,自己再怎么勸說也是無用,甚至他越是反對,詹魏越是會同他對著干,這場仗,已成定局。 他站在原地,看著面前的軍事沙盤,眉頭漸漸皺起。 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將軍,”是鐘謝的聲音,“方才在帳外,小的聽了個大概?!?/br> 韓瑋元慢慢轉身,神情不辯地看著他,“你想說什么?” 鐘謝朝他拱了拱手,“依小的愚見,此舉極為不妥,夏人一向詭計多端,尤其是二王子拓跋宇,小的收到消息,得知他近段時日未曾在興慶府,曾有人在靠近崇云山一帶見到過他的蹤跡?!?/br> “崇云山?”韓瑋元聞言,看向掛著的地圖。 “那不是在壺兒關附近?” “正是?!辩娭x看著他。 “你是想說——”韓瑋元不咸不淡,“——他們的真實目的是壺兒關?” 鐘謝沒肯定,也沒否定,“小的只是提供一種可能?!?/br> 他知道韓瑋元現在還沒有全然相信自己。 韓瑋元看了他兩眼,又將目光轉回沙盤之上,平陽一帶,茂林眾多,尤其是秋季,地上全是落葉,那處又地勢低陷,且在這個季節好刮西北風。他總覺得不對勁。 雖然他不信任鐘謝,但不得不思考起他的話來。 “近期夏軍的活動記錄?!彼^也不抬地伸手,很快鐘謝將圖紙放在他手中。 韓瑋元仔細查看,低頭沉思。 夏人近期已經侵襲過五次周邊縣村,每次都是來去匆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百姓得到風聲提前撤出,導致夏人沒什么收獲,所以速戰速決。 而平陽一直未曾被sao擾過,但往年卻被夏人入侵過一次,那一次損失慘重,要說夏人此次想要故技重施,也不是沒有可能。 韓瑋元又看鐘謝說的關口,壺兒關,顧名思義,關口像壺口一樣,上窄下寬,易守難攻,這并不是夏兵進攻的好選擇。 “這處關口駐扎的兵力如何?” “兩千精兵?!辩娭x恭敬回到。 韓瑋元沒問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將他說的數暗暗記在心中。 壺兒關只有兩千精兵駐守,雖說是易守難攻,但若是夏軍人數眾多,也不是沒有攻克的可能,而若是壺兒關一旦被攻破,則關下的—— 他目光下移,視線頓住。 ——壺兒關下,是平康、平昌、平順三縣。 其中平昌有一處大型糧倉,不僅供給城中百姓,還供給邊關士兵。 “鐘謝,”韓瑋元突然出聲,看著身后的人,眼神嚴肅,“我要你幫我找幾個人?!?/br> “立刻?!彼恿艘痪?,面容凝重。 ~ 早上辰時一過,詹魏便披上鎧甲,整裝待發,帶上陳春的一個得力手下,以及麾下八千精兵,趕往平陽。 陳春和韓瑋元被他命令留在思危關中,主要留的是韓瑋元,陳春則是看著他的。 詹魏一心想搶軍功,害怕被韓瑋元搶了風頭,倒也不敢將他一人留在軍營中,所以只好留下陳春。 韓瑋元沉默著看他帶領部隊遠去,轉身走近帳中。 他凝神想著晚上的安排,沒多久門口傳來窸窣的聲音。 鐘謝掀簾走進來,和韓瑋元對視一眼。 他看了看帳外另外三道人影,將一封信遞給韓瑋元,無聲點頭。 韓瑋元拆開信封,看到信上熟悉的字跡,心微微放下幾分。 ——最遲可以在申時完成集結。 鐘謝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道。 韓瑋元看見,默不作聲地頷首。 一切都還算順利。他心想。 ~ 亥時,前方傳來消息,說詹魏一方人馬和夏軍對上。 然而夏軍的來勢,似乎比想象的還兇猛。 他們竟趁宋兵進入一片茂林后,用火箭點燃了樹林,樹干和地上厚厚的一層枯葉燒起來,再被西北風一吹,借勢蔓延,簡直如同天降大火,濃煙滾滾,將宋軍困在了平陽的一處地勢凹洼之處,不得前進,只能慢慢退至一處關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