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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至于扭過頭,但任誰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都會下意識頓住吧。 好在她早察覺到,袁姝可能對她產生了懷疑,所以在回到房中之前,都繃緊了精神,時刻提防著。 先前袁姝莫名其妙提起夔州地震,已經是在試探她了,那時素娥便意識到,袁姝對自己的懷疑,在之后,她就提高了警惕,以免再次落入對方設的陷阱中。 “她暫且不會再懷疑你了,”謝景淞的聲音讓她心安,“你今天出門前做的準備足夠了?!?/br> 她稍稍調整了自己的身形,雖然變化不大,但已經足以打消對方的疑惑。 “若是她還不相信,我們也有辦法?!?/br> 素娥愣:“什么辦法?” 卻看見他抬起下頜,示意一旁的蟬衣。 “今晚,讓她扮作你去袁姝面前露一次面?!?/br> 她聞言,下意識皺眉,這怎么行。 但她目光落到角落的一人高銅鏡中,不由怔住。 銅鏡中,倒映著她和身后蟬衣的身影。 以往不曾仔細打量,如今認真一瞧,對比之下,竟然與她自己的身形有些相像,和身上塞了棉布的她幾乎沒兩樣。 “你,你早就想到了?”韓素娥訝異地看向他。 莫非在挑選侍女時就特地選擇了蟬衣。 謝景淞頷首,面上并無得色。 “正常手段?!?/br> 好吧,又是正常手段。 素娥心中無語,但總歸安心下來,讓蟬衣扮作自己露個面,這樣一來,袁姝的懷疑幾乎可以消除了。 “但有一事我還要問你?!?/br> 謝景淞微微側首,示意白羽和蟬衣退下。 韓素娥意識打他的舉動,猜到他要說什么,有些緊張起來。 艙房只剩了他們二人,本是于禮不合的,但兩人都無暇在意。 “先前我沒追問你,是不想逼你提起不愉快的事情?!?/br> 他慢慢走到桌前,舉著燭火點燃一盞油燈,鬢側的青絲垂落在肩前,擋住清絕的側顏,暗紋流云的衣袖在光下劃過波瀾。 “但如今,這已關乎到你的身體,我不得不問清楚——” “——為何一提起那二字,你便會如此魂不守舍?” 素娥抬眼,與他擔憂而探究的視線相遇。 “我……其實我不是不想說?!?/br> 她抿了抿唇,有些懊惱,“只是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br> “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br> “若你不介意,可以試著說出來,我幫你分析?!?/br> 謝景淞在案幾另一邊慢慢坐下,鼓勵而安撫地注視著她。 韓素娥想起那日,自己在那間小院子里騙他,說與覺明的賭約是為了旁人而非自己,他當時已然知道真相,卻沒有當場拆穿自己,但總歸是有些生氣。猶豫半晌,她決定這次不再隱瞞反正,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何況自己同他已然這般,若還小心提防,好像顯得有些忘恩負義了。 “早在你沒來之前,我就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彼_口,回憶著道。 “我被袁姝抓走的第三日,她突然在我面前提到我的奶娘,”素娥蹙了蹙眉,“但你應該也知道,一直以來,我身邊并無奶娘跟隨?!?/br> 正常來說,韓素娥身邊應該會有奶娘伴隨,畢竟是從小到大都依賴的仆從,很多貴族子女身邊都有貼身奶娘,關系親密。 謝景淞沉吟:“可能是你從小并無奶娘照顧?又或是你的奶娘很久前便回鄉了?” 但韓素娥搖了搖頭,“我考慮過這些可能,但是應該并非如此?!?/br> 她輕輕摩挲著腰間裝著玉佩的荷包,“奇怪的是,我并無奶娘的半分,但又下意識地認為,我曾經有過奶娘,甚至……還記得奶娘唱過的歌?!?/br> 一邊說著,一邊就想起了那句似夢似真的歌聲。 她的太陽xue又開始一突一突地跳動。 “放松?!奔缟蟼鱽硪还闪α?,提醒著她。 “呼” 素娥輕輕喘了口氣,平復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 “除此之外,袁姝怎么會認識我的奶娘呢?”她皺眉,十分不解。 現在已知的是,袁姝同她之間,遠不止京城那幾面那么簡單,必定還有其他淵源。 但她為何要在自己面前提起奶娘這個壓根就不存在的人? 自己同她曾在何處何時見過,又有過什么樣的往來? 疑問實在太多了。 謝景淞也沉默了。 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剛才在茶間,袁姝提到八年前的事情,你可有印象?” 他想了想問道。 八年前的事情…… 不就是八年前夔州地震么。 夔州,地震,幾個詞浮現在腦中,素娥便感到一陣恍惚和眩暈。 又來了,又是那種感覺,讓她想要遠離的感覺。 但她不能退縮,她必須要回憶,想起到底發生了什么,哪怕能抓住一點蛛絲馬跡。 “嘶” 沒多久,她發出一陣抽氣聲,冷汗又漸漸滲出。 “沒有,什么、都沒有?!?/br> 即使努力搜尋,但她七歲時,八年前的冬季,夔州天災之際,記憶是一片空白,刺眼的空白。 “別想了?!敝x景淞及時出聲制止,不愿她自殘般地回憶。 --